黎明前的駱駝峰籠罩在一片濃重的黑暗中，隻有偶爾掠過的山風發出低沉的嗚咽。楊明軒帶著三十多名遊擊隊員悄無聲息地攀上山脊，每個人的腳步都輕得如同貓行。
    "就這裏，上次埋伏的地方。"楊明軒壓低聲音，指了指前方一片突出的岩石平台，"每人紮十個草人，部分戴帽子，要讓鬼子能隱約看到。"
    二狗子撓了撓頭，困惑地問："隊長，咱這是要幹啥？打伏擊用草人？"周圍的隊員也都停下手中的活計，麵麵相覷。
    楊明軒眉頭一皺，聲音陡然嚴厲："愣著幹什麽？動作快！天快亮了！"見眾人還遲疑不動，他一把揪住二狗子的衣領，"蠢貨！草人是用來騙鬼子開炮的！你以為咱們這點人真能跟鬼子的山炮硬碰硬？"
    二狗子被罵得縮了縮脖子，眼睛卻亮了起來："我明白了！隊長這是要讓鬼子浪費炮彈！"
    "算你還沒蠢到家。"楊明軒鬆開手，轉向其他隊員，"鬼子多疑，看到人影就會開炮。咱們用草人消耗他們的彈藥，拖延時間，讓老王莊的鄉親們能多轉移些糧食和傷員。"
    隊員們恍然大悟，立刻分散開來，借著微弱的星光開始割草紮人。二狗子得意洋洋地向旁邊的新兵王文晟"傳授"："看見沒？這叫兵不厭詐！隊長這招高明著呢！"
    "閉嘴幹活！"楊明軒一腳踹在二狗子屁股上，後者一個趔趄，轉頭就踢了旁邊又問同樣問題的隊員，"叫你多嘴！隊長說了是計謀！"
    約莫一個小時後，三百多個草人已經錯落有致地布置在岩石間。楊明軒仔細檢查了一遍，滿意地點點頭："留二十人跟我在這兒，其他人按計劃去各自位置。記住，聽到三聲槍響就是信號。"
    隊員們迅速分散，隻留下二十多名精幹隊員。楊明軒把二狗子和王文晟叫到身邊："你倆跟我留在這。等會兒鬼子來了，我開槍後，你們各開一槍，然後立刻跑到山頂另一邊躲好。明白嗎？"
    王文晟緊張地咽了口唾沫："隊長，就開一槍？"
    "一槍就夠了。"楊明軒眯起眼睛望向峽穀入口，"鬼子比你們想象的更怕死。"
    太陽漸漸升高，將峽穀兩側的峭壁染成暗紅色。遠處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越來越近。楊明軒趴在岩石後，透過草人的縫隙觀察著穀底。一支約兩百人的日軍隊伍出現在視野中，前麵是十幾個偽軍探路，後麵跟著扛著迫擊炮和山炮的日軍士兵。
    "來了。"楊明軒低聲警告，"別動，等他們上山。"
    日軍在峽穀口停下，一個戴眼鏡的軍官——正是三本中佐——舉起望遠鏡觀察兩側山勢。偽軍隊長周富貴點頭哈腰地說了些什麽，隨即派了五六個偽軍向山上爬來。
    "準備。"楊明軒的食指輕輕搭在扳機上。
    偽軍們端著槍，小心翼翼地向上攀登。當他們爬到離埋伏點約十米高時，楊明軒突然開火，最前麵的偽軍應聲倒地。幾乎同時，二狗子和王文晟也各開一槍，然後轉身就往山頂另一側狂奔。
    剩下的偽軍慌亂中還擊，楊明軒冷靜地連續射擊，將爬上來的偽軍全部擊斃。山下頓時大亂，日軍士兵紛紛尋找掩體，幾個軍官大聲吆喝著命令。
    "走！"楊明軒一揮手，帶著隊員們迅速撤向山頂。
    三本中佐的望遠鏡裏，隱約看到山頂有幾個人影晃動，接著就是一陣槍響。他憤怒地拔出軍刀："八嘎！埋伏！迫擊炮準備！"
    日軍炮兵迅速架設迫擊炮和山炮，隨著一聲令下，炮彈呼嘯著飛向山頂。楊明軒剛跑到一塊巨石後臥倒，第一發炮彈就在不遠處爆炸，震得山體微微顫動。
    "轟！轟！"接二連三的爆炸聲中，草人被炸得七零八落，碎石和泥土四處飛濺。二狗子捂著耳朵，臉色發白："隊長，這炮火太猛了！"
    "別怕，"楊明軒鎮定自若，"讓他們炸，炸得越歡越好。"
    炮擊持續了約二十分鍾才漸漸停歇。三本一揮軍刀："衝鋒！"
    日軍士兵呐喊著向山上衝來，步槍不斷射擊。楊明軒側耳傾聽，確認炮聲確實停止了，立即下令："上山頂！打幾槍就撤！"
    遊擊隊員們迅速占據有利位置，對著衝上來的偽軍開火。衝在最前麵的幾個偽軍應聲倒地，後麵的立刻趴下不敢前進。周富貴在後麵氣急敗壞地鳴槍威脅："衝啊！誰敢後退我斃了誰！"
    楊明軒看到日軍已經衝到半山腰，果斷下令："撤！按預定路線撤退！"
    遊擊隊員們迅速沿著山脊另一側的小路撤離。當日軍士兵終於氣喘籲籲地爬上山頂時，除了被炸爛的草人外，什麽也沒發現。
    三本中佐臉色鐵青地踢著一個草人："八嘎！又是遊擊隊的詭計！"他憤怒地拔出軍刀，將身邊的草人劈成兩半，"追！一定要消滅他們！"
    與此同時，楊明軒已經帶著隊伍趕到了兩公裏外的第二埋伏點。這是一片開闊的斜坡，幾乎沒有天然屏障，看似極不適合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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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文晟不安地看著地形："隊長，這地方易攻難守啊。"
    楊明軒嘴角微揚："兵者詭道也。鬼子剛在山上吃了虧，肯定想不到我們敢在這種地方設伏。"他迅速布置任務，"等鬼子距離一百米再打，每人打三槍就撤。二狗子，你負責拉絆雷。"
    隊員們迅速隱蔽在灌木叢和土坎後。楊明軒親自檢查了埋設在路中央的幾顆手榴彈，引線被巧妙地隱藏在枯草下，另一端係在二十米外的樹枝上。
    不到一小時，日軍隊伍果然出現在視野中。這次他們更加謹慎，派出了更多的偵察兵。楊明軒屏住呼吸，看著日軍一步步走進埋伏圈。
    "穩住..."他輕聲提醒，"再近些..."
    當先頭的日軍士兵距離埋伏點隻有一百米時，楊明軒猛地一揮手："打！"
    槍聲驟然響起，最前麵的幾個日軍士兵應聲倒地。與此同時，二狗子猛地拉動繩索，埋在路中央的手榴彈轟然爆炸，掀起一片塵土和慘叫。
    "撤！"楊明軒高喊一聲，遊擊隊員們立即停止射擊，轉身向後方樹林跑去。
    三本中佐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氣得暴跳如雷："八嘎！追擊！第一中隊跟我追！其他人繼續向老王莊前進！"
    兩百多名日軍士兵嚎叫著追向樹林，而楊明軒和他的隊員們早已消失在茂密的樹叢中。他們熟悉這裏的每一條小路，每一處隱蔽點，就像魚兒遊入大海。
    當日軍士兵氣喘籲籲地追到樹林邊緣時，隻看到幾片飄落的樹葉和遠處隱約的笑聲。三本中佐憤怒地揮舞軍刀，卻無可奈何。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被這支神出鬼沒的遊擊隊戲耍了。
    而此刻，楊明軒已經帶著隊伍繞到了日軍後方。他站在一處高地上，望著遠處老王莊方向升起的炊煙，輕聲對身邊的隊員們說："休息一小時，然後我們去抄鬼子的後路。"
    隊員們相視一笑，眼中閃爍著勝利的光芒。他們知道，這場貓捉老鼠的遊戲，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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