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李九成又講述了他們如何寸土不讓守護險山堡，監軍王文才貪生怕死投降了建奴，厚臉無恥在兩軍陣前勸降的事情。
    連他為了振奮士氣射死前來勸降的王文才的事情也說了。
    畢竟，那是在兩軍陣前，射死監軍的事情可不是小事。殺死監軍形同謀反，那可是砍頭的大罪！
    毛文龍聽我也眉毛跳動一下，心想這個李九成！腦子裏也都是肌肉嗎？怎麽能夠在兩軍陣前射死監軍呢？
    雖然，王文才貪生怕死投降了建奴，射死他罪有應得，千刀萬剮了他都不為過！
    可是，以東林黨護短的做派，他們肯定不會承認他們的人會投降的，一定會顛倒黑白，倒打一耙，這真是個比較麻煩的事情。
    但轉念一想，現在危機還沒有度過，想那麽遠幹什麽？總不至於為了討好東林黨將自己最能打的戰將交出去平息事端吧？
    那怎麽可能？本來就是東林黨想要對他進行奪權在先，要不是他們派出的監軍瞎胡鬧，湯站還不至於丟失。
    至少東西呼應，女真人也不會沾到多大的便宜。
    殺了就殺了，被人欺負到頭頂上都不敢吭聲，兩軍陣前不殺掉這個投降了的監軍，士氣就會受到巨大的打擊，自己站在李九成的位置上也會射死他。
    李光春、李九成兩人講完湯站失守、險山堡血戰的經過，不顧身上的傷勢，單膝跪倒，抱拳道“屬下戰事不利，請毛帥責罰！”
    毛文龍連忙走過去扶起自己的兩員大將，拍拍他們的肩膀道“你們兩個說的什麽話？湯站丟了，險山堡也丟了，確實有些可惜，但勝敗本就是兵家常事，下回，打回來就是了，責罰你們有個屁用！”
    “來來！都坐下說話！” 毛文龍拉著他們的手，在馬紮上坐下。
    李光春眼眶泛紅，聲音帶著愧疚“大帥，是末將無能，沒能守住湯站，還折損了不少弟兄……”
    “折損弟兄我也心疼，都是該死的齊一亮，還有那該死的監軍王文才！要不是齊一亮叛變，鎮江那麽好的防禦！怎麽可能那麽快就丟？”
    “要不是該死的監軍王文才想奪權，瞎指揮，光春兄弟何至於丟掉湯站！這個該死的王文才，那麽多年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嗎？”
    “竟然，貪生怕死地到陣前勸降！九成呀，你為了保住險山堡的士氣，射死他一點兒錯都沒有，要是逮住了他，我要將他千刀萬剮！”
    “我一會兒就寫奏折，參王文才三宗大罪
    其一，亂用職權，攪亂湯站防禦，致使建奴殺入湯站城中；
    其二，遇戰先逃，打擊守軍士氣，先是鎮江，後是湯站，兩座重要城池失守都與監軍沒有發揮督戰職責有莫大關係！
    其三，貪生怕死，投降建奴，竟然到兩軍陣前勸降，簡直罪不可恕。
    這是一任監軍能做出來的事情嗎？
    毛文龍一拳砸在麵前簡陋的木桌上，震得陶杯一陣兒亂跳，他話語鏗鏘有聲，發泄著心中的不滿。
    “但我更擔心的是你們丟了心氣！喪失了戰鬥得信心” 毛文龍緊接著轉換語氣說。
    “如今建奴勢大，咱們遠離大明，勢力弱小，敵強我弱，別說敗一兩次，就算敗十次，隻要有人還在、敢殺敢拚的誌氣不滅，就有翻盤的機會！”
    他指向帳外蜷縮在雪地裏的百姓“看見沒？這些百姓，不遠千裏跟著咱們跑了這麽遠！忍饑挨餓，要不是信咱們能打勝仗，幫他們報仇雪恨！”
    “要不是信咱們能護著他們活下去，他們如何能夠忍受到現在？”
    “建奴大勢已成，不是一兩仗就能打贏的！可他們攏共才多少人，打一仗就少些人，這仗，得慢慢耗！得打持久戰，得熬到他們打不起，打不動的那天！我們才能徹底打敗他們！”
    李九成攥緊拳頭，原本低落的眼神重新燃起鬥誌“大帥說得對！末將這就去整肅兵馬，隨時準備再跟韃子拚！”
    毛文龍點頭，道“不急於一時，我們大明有的是漢人，哪怕用一百個人耗死他們一個他們也耗不起！”
    “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要休養生息，積蓄力量，看準機會就跳上去咬他們一口，用小的代價去換他們的有生力量，等待機會徹底消滅他們！”
    他說完，轉身回到案前，鋪開紙張，那是用柴火與義州富戶交換而來的。
    “你們先去安頓弟兄，我給朝廷寫封奏折。”毛文龍叫來親兵給他們兩人劃分營區下去安頓。
    他提起筆，筆尖在紙上停頓片刻，隨即疾書。
    先是詳述鎮江之敗的緣由，直言 “齊一亮通敵叛變，殺死守將陳良策，開城獻出鎮江城；監軍王文才掣肘軍務，以監軍身份強令李光春雪夜奇襲鎮江，簡直就是胡鬧。
    李光春奇襲鎮江途中遇襲，監軍王文才趁機奪取湯站指揮權，誣陷李光春投敵，多次刁難，致使女真人攻入湯站。
    他不光不阻止抵抗，反而貪生怕死帶人逃走，造成士氣低落，直至他他生怕死投降女真人，還到險山堡前勸降，簡直罪無可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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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陳鎮江軍民現狀，“數萬百姓不願投降建奴當奴隸，跟隨鎮江部隊向朝鮮轉移，天寒地凍，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每日凍餓而死者十數人……
    朝鮮義州閉門不納，糧草早已用盡，隻能挖草根樹皮果腹，生活十分困難！
    建奴大軍雲集鴨綠江西岸虎視眈眈，隨時都有可能向他們發動進攻，形勢十分危急！
    最後，懇請朝廷速從山東調撥糧米數千石、棉衣數千套，兵甲軍械若幹，派水師運送，以救軍民於倒懸，恢複戰力，再戰建奴，奪回鎮江城……
    寫完奏折，毛文龍吹幹墨跡，用油紙包好，加蓋封口火漆，遞給親兵“速速找船渡海，送往登州，將奏折送往驛站，轉遞朝廷，務必讓朝廷看到咱們的困境！請求朝廷撥付物資，發兵支援！”
    親兵將奏折切身藏好，轉身出去送信。
    義州又恢複了詭異的平靜。
    義州的軍民開始還在堅持，但總有堅持不住地。
    樵夫打不來柴，城裏的柴價飛升，一捆柴的價格都炒上了天價。
    老百姓沒有辦法，隻能死扛，達官貴人可受不了這樣的苦，剛凍了幾個時辰，就讓家人帶著物品去城外換柴了。
    有了第一家，就有第二家，進行交換的人家越來越多，毛文龍的軍民困境得到了稍微緩解。
    毛文龍見到來置換的人絡繹不絕，立刻進行漲價，對外說天氣惡劣，打柴不易，供不應求，價格發一番。前來交換的人自然罵聲一片。
    毛文龍卻躺在新交換的大帳之中，喝著小酒，哼著小曲，美的不行。
    喝下一口酒，對著帳外的親兵大喊“給城下的人傳令，柴火不好打，天寒地凍的，咱們也要留著點，別凍死了人，明天柴價再翻一番！愛買不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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