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5章 開國帝王和守國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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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棠和秦征齊齊沉默。
    他們都覺得季宴時這話沒毛病,卻又不好開口附和。
    於秦征而言,皇上是君,他是臣。不管他怎麽想,不管皇家怎麽對秦家,最終隻能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對沈清棠來說,龍椅上那位除了是君王還是季宴時的父親,她的公爹。
    不管從哪個方麵來說,她心裏認同也不能附和。
    隻是伸手在季宴時肩膀上輕輕拍了拍,以示安撫。
    不管作為大乾百姓的她還是忠君愛國的秦家軍少將軍,都不如季宴時受到的傷害多。
    當初還是普通皇子的當今聖上,對心愛之人當和親公主一事明明萬分不願,可就因為怕觸怒皇上,一句都不曾為她說話。
    甚至最後親手將她送給西蒙皇庭。
    後來把人搶回來,卻不敢給她一個名分,還因為嫉妒她曾嫁他人,對她百般羞辱折磨,讓她不明不白頂著一個“王妃”的頭銜被囚在北川數年。
    不敢跟西蒙算賬,隻敢折辱王妃母子。
    把對糟蹋他心愛女人的恨轉移到一個無辜稚子身上。
    身為一個旁觀者,當今聖上的作為實在足夠窩囊!
    季宴時抬起另外一隻手覆在沈清棠的手背上輕輕握了握,以示自己沒事。
    淡聲接著道“他曾經跟我母妃說過,君王有兩種,開國帝王和守國帝王。
    他說開國帝王相比而言更容易,隻需要一門心思開疆拓土就行。
    需要的隻是不怕死和領兵作戰的本事。
    可是守國帝王看似坐在祖輩的功勞簿上躺清閑,實際上是勞心勞力的事。
    外麵要防著兩國或者多國戰爭,國內要防著藩王、地方勢力甚至是百姓造反。
    朝廷裏還要平衡朝臣之間強弱、敵我……”
    沈清棠默默聽著。
    她明白季宴時話語中深藏的唾棄何意。
    這些話乍一聽很有道理實則是給自己的平庸、無能找借口。
    是,帝王確實有兩種,一是開國,一是守國。
    可是開國帝王絕對不是隻需要領兵打仗那麽簡單。
    就像現在的季宴時。
    跟季宴時相處這麽久,沈清棠明白過來季宴時不是想反,隻是在為被逼造反那一天做準備。
    倘若不要他和秦家軍以及追隨他人的命,不讓他番地上的百姓過得水深火熱,他其實不介意一輩子當個傻王爺。
    隻是有些時候,人活著選擇的餘地不是那麽大,甚至是沒有。
    想要推翻當今的朝廷,季宴時要做的跟秦征要做的有天壤之別。
    秦征要做的就像當今聖上說的那樣,帶兵征戰,攻打天下,其他不管。
    可季宴時要做的是讓秦征帶兵征戰,他說怎麽戰就怎麽戰。
    他要考慮軍馬糧草,考慮百姓,考慮內戰時敵國的動向,考慮真戰時,哪些城池先攻那些後攻,攻下來的城池是降服還是鎮壓。百姓從如何,不從又如何。
    哪些朝臣內用,哪些不能用。
    對付奸佞之臣當如何,對付忠貞之臣當如何?
    一樁樁一件件,稍有差池就功虧一簣,萬劫不複,怎麽能用容易二字形容?
    當然,守社稷的帝王也不容易,確實需要考慮如何跟敵國相處,如何平衡朝臣,如何讓百姓安居樂業。
    但是無能之輩才會想著如何避免跟敵國的戰爭,如何去平衡各方朝臣的勢力,如何搜刮百姓還能不讓他們造反。
    有能力有本事的帝王,會讓敵國畏懼不敢發生戰爭,就算有,最終結果也是敵國俯首稱臣。而不是還沒打就討好對方,商量如何不打。
    這叫窩囊不叫犧牲。
    有魄力的帝王也不需要平衡朝臣,都說君上臣下。
    臣子是輔佐帝王的而不是鉗製帝王的。
    被臣子鉗製,說到底還是帝王無能。
    沒有治國的本事,隻能搜刮民脂民膏,或者說,治下烏煙瘴氣,貪官橫行,才會導致百姓民不聊生。
    若是再遇上天災,老百姓在活不了的時候,不反還能如何?
    大概生怕自己心儀之人唾棄自己。
    也或者是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不恥找的借口。
    亦或是那個素未謀麵的王妃太過聰慧,看穿沒說破,讓無能的君王惱羞成怒。
    總之,龍椅上那位跟昏庸二字更搭。
    秦征不敢非議帝王,哪怕認同季宴時的話,也不敢公然附和。
    沈清棠想了想,問季宴時“你明知聖上的意思是要和,談崩了的話,想好怎麽處理後續?”
    封建王朝,帝王再昏庸也是說一不二那個。
    季宴時做的再對也是不遵皇令的逆臣。
    季宴時冷笑“那就要感謝他的虛偽了。他雖然沒本事卻極其在乎名聲。處處打著為百姓著想的名號,既如此,那就讓民意做主吧!”
    沈清棠沒再追問。
    季宴時做事從來都是走一步看十步。
    他說的如此篤定必然是有了決斷。
    隻是她不認同他說當今聖上在乎名聲的話。
    一個從未下過凡間的人,怎麽會在乎百姓死活?倘若在乎也不會增加苛捐雜稅了。
    不外乎是他別的君王之道沒學會隻記住一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怕把老百姓逼急顛覆了百裏王朝是真。
    北蠻顯然比大乾還著急。
    這次不肯再等季宴時恢複,當天傍晚蒙德王子和大衛官就帶著北蠻神醫登門拜訪。
    帶神醫隻是找個理由而已,大家都清楚,一個國家的皇子就算病死也不會用敵國的禦醫。
    同樣,蒙德王子也不會真的讓自家禦醫診治季宴時,充其量隻是讓己方的大夫跟大乾的大夫對接一下季宴時的病情,出謀劃策而已。
    畢竟,寧王本來就病懨懨的,萬一被治死,豈不是給了大乾攻打北蠻的理由?
    況且,蒙德王子和大衛官登門也不是真心大佬看望季宴時,而是為了談判的事。
    大概怕季宴時再留他們吃飯,蒙德王子和大衛官是午飯後才過來的。
    一進門就直奔主題,一句廢話都不敢說。
    “寧王殿下拖著病體為兩國和平的事勞心勞力,小王深受感動也十分欽佩寧王殿下的為人。為了對寧王殿下的身體,小王有一個小小的提議,不知當講不當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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