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接機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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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到達大廳的廣播機械地重複著航班號,許哲遠站在接機人群的最前排,軍裝筆挺得像一把出鞘的刀。他下意識整了整軍裝領口,掌心微微發潮。
他特意選了最正式的常服熨平了每一道褶皺,連勳章都擦得能照出人影。手裏的接機牌是連夜做的——熒光板裁成離心管的形狀,“歡迎回家”四個字下麵還畫了條微笑的dna鏈。
可當夕夕拖著行李箱出現在通道口時,她的視線在掃到他軍裝的瞬間驟然凝固,隨即一個急轉彎,低頭快步走向另一側的洗手間。
“夕夕!”姑姑揮舞著手臂迎上去,“這兒呢!”
許哲遠剛邁出半步,就見夕夕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撲進姑姑懷裏,把臉深深埋進對方肩頭。“姑姑咱們快走。”
“老師好!”表弟蹦跳著去夠夕夕的背包,“我幫你拿!”
領隊老師笑著擺手:“既然家長都來了,那我們就先回學校了。”轉身時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僵在原地的許哲遠。
自動門開合的間隙,許哲遠聽見夕夕悶悶的聲音:“……能不能走vip通道?”
她的手指死死拉著行李箱,指節泛白。
“哎呀軍裝多精神啊!他是你大哥,你害臊什麽!”姑姑突然提高音量,“許隊長特意請假來的,是吧?”
夕夕的行李箱輪子猛地卡進地縫。
停車場裏,許哲遠沉默地把行李塞進後備箱。
“姑父快開車。”夕夕突然說“……實驗室有樣本要盡快處理。”
表弟困惑地仰頭:“姐你不是說行李箱裏都是髒衣服嗎?”
車廂陷入詭異的寂靜。許哲遠抬頭看著坐在副駕駛夕夕通紅的耳尖,突然意識到——她在躲,躲穿軍裝的他。
最終是姑姑強行把夕夕拉出副駕駛塞進後座。
表弟,許哲遠與夕夕並排坐在後座。
車門關上的瞬間,夕夕立刻縮進後座最角落,衛衣帽子拉得幾乎遮住整張臉。
“你這孩子,怎麽不跟許隊長打招呼?”姑姑擰開保溫杯遞過去,“人家特意請假來接你。”
熱水蒸汽模糊了夕夕的表情。她捧著杯子小聲嘟囔:“搞這麽正式幹什麽還不如不接。”
“哇!那能看到病毒長什麽樣嗎?”
夕夕的嘴角終於鬆動一點:“嗯,什麽形狀都有。”
姑姑突然從前排轉過身,眼睛亮得像是發現了什麽重大秘密:“夕夕啊,it的教授不是說要給你獎學金嗎?你考慮得——”
“前麵施工,得繞路。”姑父突然打方向盤,輪胎碾過減速帶,車身猛地一震。
許哲遠用手掌抵住夕夕的額頭防止它撞上前座椅背,夕夕轉頭對上許哲遠的眼睛——那雙總是沉穩的眼睛此刻微微發亮,像是戰鬥機緊急轉向時的警示燈。
表弟趴在車窗上大喊:“哇!挖掘機!”
這聲歡呼巧妙地淹沒了姑姑未完的問話。夕夕趁機把臉埋進衛衣領口,鼻腔裏全是洗衣粉的味道——和許哲遠軍裝上的氣息不一樣,他的總是帶著點槍油和烈日暴曬後的灼熱感。
“姐!”表弟突然轉身撲過來,“美國有沒有會變形的奧特曼?”
“奧特曼是日本的。”夕夕無語的回,“我研究的是——能讓水稻不怕冷的蛋白質。”夕夕手指比劃著螺旋結構,“就像給你要的"隕石"……”
姑姑又從前排轉過身:“我是說,如果真有機會出國深造……夕夕你…”
“右轉請注意。”車載導航突然提高音量。
姑父跟著指令猛打方向,姑姑的珍珠耳環隨著慣性晃出一道銀光。姑姑不滿的瞪了姑父一眼,姑父輕輕拍了拍姑姑的手,衝姑姑微微搖頭。
紅燈亮起時,車廂陷入詭異的安靜。
“到了。”姑父停穩車。
夕夕聽見後備箱自動開啟的嗡鳴,聽見表弟嚷嚷著要拿行李,聽見姑姑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脆響——但最清晰的,是駕駛座姑父傳來的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夕夕。”姑姑拉開車門,“快下車……”
夕夕跳下車,表弟突然拽住夕夕背包:“姐!你答應給我帶的隕石呢?”
夕夕無奈地翻口袋,掏出一塊用錫紙包著的“隕石”——其實是實驗室的磁性納米材料。表弟歡呼著跑開時,她突然喊住他:“……這個不能吃!”
許哲遠看著姐弟倆在夕陽下拉長的影子,突然想起她第一次帶實驗樣本回家時,也是這樣緊張地叮囑“千萬別打開”。
到家後,許哲遠站在樓道沒跟上去。夕夕無奈又退回他身旁,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其實……你穿軍裝很好看。隻是……我討厭被陌生人盯著看。”
電梯門合攏的瞬間,許哲遠摸到嘴角不受控製地上揚。他輕聲回到,又像喃喃自語:“下次穿便服,不戴勳章,站最後一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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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的推拉門漏出一線光,聽見姑父壓低的聲音: “——別當著許隊長的麵提留學的事,人家是夕夕堂哥,要是反對……”
水龍頭嘩嘩響著,蓋住了後半句。但夕夕太熟悉姑父的語氣了,那種成年人自以為是的體貼,就像她實驗室裏那些過度包裝的防震材料。
冰箱門突然打開,夕夕被突如其來的光亮刺得眯起眼。許哲遠站在冷光源裏,手裏拿著她前幾天寄回來放到冰箱裏的菌種培養皿——那是她從it帶回來的嗜冷菌樣本,此刻正冒著絲絲白氣。
“溫度調太低了。”他遞過培養皿,軍裝袖口沾了滴水珠,“會凍傷。”
夕夕接過時,指尖碰到他的掌心。
餐桌上,姑父熱情地給許哲遠夾菜:“許隊長嚐嚐這個紅燒肉,用料酒燜的。”
“夕夕,”姑姑放下筷子,“你爸爸昨天打電話了——讓你好好考慮出國的事。”
“砰!”
許哲遠的湯碗突然翻倒,熱湯在桌布上洇出大片深色。他手忙腳亂地擦拭,作訓褲上沾滿油漬的樣子,哪還有半點王牌飛行員的影子。
表弟趁機宣布:“我要用姐的顯微鏡看洋蔥細胞!”
陽台上,夕夕看著許哲遠擰幹抹布。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架迫降的戰鬥機。
“大哥,你不用這樣。”她盯著許哲遠有些不解他今天的行為,“我本來就沒打算去。”
水龍頭還在滴水,許哲遠的手停在半空。 臉上是不易察覺的笑。
晚上夕夕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想著許哲遠今天打翻湯碗時的手抖——那種不自然的震顫,他今天穿著整齊的軍裝站在候車廳等著她,還有在車上他看她的眼神亮晶晶的,她能感覺得到許哲遠非常不希望她出國。
第二天清晨,夕夕在玄關發現一張折成紙飛機的便簽。展開是張機場貴賓廳的邀請函,背麵寫著: “如果有一天你想飛,這是我的航空燃油編號:j20yuxi”。夕夕皺眉沒看懂什麽意思。
"你倆吵架了?"表弟突然出現在門口,懷裏抱著那罐"隕石","許哥哥昨天都沒笑。"
“他是我哥,就算我倆吵架, 我倆很快就能和好。更何況我倆沒有吵架,”夕夕自己也不知道她和許哲遠到底怎麽了。她也覺得他倆之間怪怪的,沒有以前相處的那麽自在了。
冰箱前,夕夕發現被重新排列的試劑盒。
原本雜亂擺放的ep管,現在按顏色漸變排成了彩虹序列——這絕對是許哲遠的手筆,隻有他會在整理彈匣時按口徑做色卡分類。
最底層的培養皿上貼著便簽:【4c保存,勿凍】
字跡力透紙背,最後一筆幾乎劃破標簽。字跡工整得近乎刻板,像是某種無聲的叮囑,又像是……告別前的整理。
夕夕盯著那些標簽,胸口突然發悶。她不懂他為什麽突然這樣,明明以前他隻會笑著吐槽她“實驗室像被轟炸過”。
移液槍的液麵在燈光下微微晃動,夕夕盯著自己顫抖的指尖。這是今天第三次加樣失誤,而罪魁禍首正坐在實驗室外的長椅上——許哲遠背挺得筆直,軍裝袖口沾著剛才打翻的咖啡漬,像塊倔強的汙漬鑒定標簽。
"你很閑嗎?三天兩頭的出來,部隊是你家開的嗎?你到底怎麽了?"她終於摔下槍頭,"從接機開始就..."
窗外突然傳來戰機掠過的轟鳴,許哲遠條件反射般抬頭,喉結滾動了一下。
夕夕站在實驗室門口,看著許哲遠彎腰撿起她掉落的移液槍頭。 他的動作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麽,指尖在觸及槍頭的瞬間微微一頓——仿佛那不是塑料製品,而是某種易碎的、珍貴的東西。
“我自己來。”她伸手去接,卻在即將碰觸到他時猛地縮回。
許哲遠的手懸在半空,像一架被迫懸停的戰鬥機。
表弟抱著遊戲機撞開門:"許哥哥!你戰機模擬器記錄被破了!"
許哲遠接過遊戲機,手指在搖杆上無意識摩挲。夕夕突然發現他今天沒戴手套——那雙能盲拆手槍的手,現在正把"重啟鍵"按得哢哢響。
"是...因為我出國的事嗎?我說了我不出國,你怎麽就不信啊!"
夕夕無語的不行,大哥最近寫的東西都是一些她看不懂的,他到底想幹嘛?最後她實在想不明白,就歸結於大哥的病又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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