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像是無聲的歎息。
    "還有房子..."他苦笑，"我出的全款，我媽偷偷記在了我妹妹名下。"
    欣欣倒吸一口冷氣："你是後媽養大的？"
    "不是。"李航宇搖頭，"親媽。"他忽然抓住欣欣的肩膀，"我以後不往家裏寄錢，我的錢都給你，我也不會讓你跟我媽住一塊…"
    欣欣猛地推開他："所以你也知道是你媽的問題，但你還是讓你前女友背黑鍋？！"欣欣聲音很輕，卻字字如刀，"你人品有問題。"
    李航宇猛地抬頭："分手後我從來沒說過她半句不好！"他拳頭攥得發白，"我隻對你撒了謊...因為我怕..."
    "怕什麽？"
    "怕你不要我！"他突然提高音量，驚飛了樹上的夜鳥，"怕你像她一樣，因為我媽..."
    欣欣後退半步，背抵上冰涼的石牆："我理解你，但不接受。"她苦笑，"你媽應該也不會喜歡我吧？"
    "我喜歡你就夠了！"李航宇抓住她手腕，"我們可以搬出來單過，申請部隊家屬房..."
    路燈"滋啦"一聲熄滅，黑暗中隻聽見欣欣的歎息："我還小...我們可以等等。"
    李航宇伸手想抱她，卻被躲開："我不會讓我媽影響我們的…，我們以後在北京定居…，或者是在你家…"
    "別跟著我。"欣欣退後兩步，眼底泛著水光，"我需要安靜。"
    回到招待所，夕夕立刻從床上彈起來："二姐！沒事吧？"
    "沒事。"欣欣機械地脫下外套，"他都說了...我需要想想。"
    夕夕張了張嘴，最終隻是緊緊抱住她："不管你怎麽選，我們都站你這邊。"
    "嗯..."欣欣把臉埋在妹妹肩頭，"先別告訴大姐和家裏。"
    "好。"夕夕關掉大燈，隻留一盞小夜燈。
    欣欣靠在枕頭上，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李航宇和他前女友分手...是因為他媽。"
    夕夕盤腿坐在對麵床上，聞言瞪大了眼睛："啊？他媽這麽奇葩把自己兒子兒媳攪和黃了？"
    "嗯。"欣欣扯了扯嘴角，"訂婚的時候，他媽扣下了彩禮錢，還把李航宇買的房子登記在了他妹妹名下。"
    夕夕氣得抓起枕頭捶了一下："他媽就不怕自己兒子娶不到媳婦打光棍？"
    "不怕。"欣欣苦笑，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被角，"在他媽眼裏，她兒子太優秀了，普通女孩根本配不上。"
    夕夕突然安靜下來，猶豫地問："那...二姐，他媽估計也看不上你吧？"
    "肯定看不上。"欣欣自嘲地笑了笑，"我家世普通，又不是什麽高學曆，還是外地人..."
    夕夕猛地撲過來抱住她："呸！是他配不上你好嗎，咱家再窮，還是能給你套房當彩禮的，而且追你的人從學校排到了校外！"
    欣欣被她逗笑了，揉了揉妹妹的頭發："就你會說。"
    夕夕翻身撐起腦袋："二姐，你還打算跟他好嗎？會分手嗎？"
    欣欣望著天花板："分手倒不至於...但總覺得心裏有道坎。"她抬手比劃著，"像玻璃裂了條縫，看著沒事，可一碰就知道不一樣了。"
    "李航宇也挺慘，"夕夕把玩著發梢，"攤上這麽個媽...不過他前女友夠聰明，及時止損。"
    "所以現在問題來了——"欣欣側過身，在月光下露出苦笑，"這個火坑明晃晃擺在我麵前，我是該跑還是往裏跳？"
    夕夕突然坐直："李航宇怎麽說？"
    "他說以後定居北京，不回老家。"欣欣模仿他嚴肅的語氣，""惹不起總躲得起"。"
    "哈！"夕夕一巴掌拍在床頭櫃上，"讓你躲一輩子？那還不如現在分手呢！"她掰著手指數，"他媽以後老了生病，他肯定沒時間，你肯定也不樂意去照顧，將來有了孩子你自己帶，等孩子大點，你讓不讓他認奶奶，逢年過節他自己回家..."
    欣欣用被子蒙住頭，聲音悶悶的："他說會處理好..."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夕夕拽她被子，"他怎麽處理，他媽生病他出錢請保姆，你生孩子他出錢請保姆，他以為他是大款啊。"
    “還有啊，”夕夕的聲音突然變得格外認真："二姐，我說句不好聽的——要是哪天他出任務有個萬一，遺產怎麽分都是麻煩事。"她掰著手指，"撫恤金、房產、存款...到時候你難道要跟他媽對簿公堂？"
    欣欣皺眉："他可以立遺囑..."
    "你傻啊！"夕夕急得直拍床墊，"先不說立遺囑傷不傷感情，就算真立了，他媽要是鬧起來，部隊領導為了息事寧人，八成會勸你讓步！"
    窗外的月光被雲層遮住，房間驟然暗了下來。
    "他就是個火坑！"夕夕幹脆跪坐起來，"他要是真想娶你，就讓他先搞定他媽！"她越說越激動，"要是連這點都做不到，等咱爸知道這事——"
    欣欣猛地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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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想咱爸的脾氣！"夕夕壓低聲音，"到時候雙方家長都反對，你倆怎麽辦？私奔是不可能的？"
    樓下傳來石子敲窗的聲音。夕夕"唰"地拉上窗簾，轉身按住姐姐的肩膀："李航宇要真想娶你，就讓他證明自己不是媽寶男！"
    她摸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著《軍人婚姻保護條例》的頁麵："看見沒？部隊最忌諱的就是家屬鬧矛盾！他要是連親媽都擺不平，將來怎麽通過政審？"
    欣欣盯著那條"直係親屬需簽署同意書"的規定，指甲無意識地摳進了掌心。
    夕夕歎了口氣，聲音輕了下來："二姐，你倆現在感情還不深...及時止損吧。"她握住欣欣的手，"他跟前女友六年的感情都能斷，你們才幾個月..."
    欣欣望著窗外的夜色，聲音有些飄："可我有點心疼他...那麽驕傲熱烈的一個人..."
    "那就跟他攤牌！"夕夕直截了當，"看他能不能接受你以後對他父母不管不問。"她頓了頓，搖頭道，"但我估計懸——現在他可能答應得好好的，等真結了婚..."
    月光重新透進來，照在欣欣微微發顫的睫毛上。
    "有句話叫不撞南牆不回頭。"夕夕語氣沉重，"你要真想試，我不攔你。但軍婚不像普通婚姻，一旦出了問題..."她攥緊姐姐的手，"到時候耗盡了對婚姻的所有期待，你會比現在痛苦百倍。"
    欣欣突然笑了，眼裏閃著淚光："夕夕，你什麽時候懂這麽多了？"
    夕夕鼻子一酸，撲過去抱住她："因為大姐給我看了好多為了愛情撞得頭破血流的案例...她怕許哲遠辜負我…"她的聲音悶在欣欣肩頭，"但是我確定許哲遠不會讓我頭破血流，所以我也不希望你頭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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