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一天，李航宇剛貼完春聯就被父母神秘兮兮地拉進主臥。李母反手鎖上門，聲音壓得極低"明天一定要走啊？"
    "票都定好了。"李航宇撣著袖口的金粉。
    李父擰開保溫杯吹了吹"真去欣欣家過年？"茶葉梗在杯子裏打了個轉。
    "對啊，早就說好了。"李航宇摸出手機，"您看，連火車票都訂好了。"
    李母絞著圍裙帶子"那你哪天回部隊？"
    "等初三給欣欣過完生日。"李航宇突然笑起來，"她說要帶我認識一下家裏的親戚"
    李父突然重重放下杯子"跟你嶽父再商量商量，抓緊把證領了。"他瞥了眼窗外確認沒人，聲音更低了，"別哪天弄出個孩子來，到時候打結婚報告都來不及。"
    "爸！"李航宇耳根發燙，"沒領證之前肯定不會"
    "這誰說得準？"李母掰著手指，"幹柴烈火的"
    李航宇扶額"我倆現在頂多抱一下親一下，別的越界行為都沒有"他無奈地比劃，"怎麽懷孩子？"
    房間裏突然安靜得能聽見窗外積雪壓斷樹枝的脆響。李父李母對視一眼，表情活像聽說公雞下了蛋。
    "欣欣這麽保守？"李母小心翼翼地問。
    李航宇摸了下鼻子"她爸管得嚴，她不敢。"
    沉默再次蔓延。李父的保溫杯蓋子"哢嗒"一聲滑落在地，滾到衣櫃底下。三人同時低頭去看那個滾動的金屬蓋，仿佛在觀摩什麽了不得的稀罕事。
    除夕清晨，李家門口熱鬧得像趕集。後備箱裏塞著三個行李箱，李母還在不斷往縫隙裏塞禮盒"洛陽燕菜、牡丹餅、杜康酒"
    "阿姨真不帶了，"欣欣扶著快關不上的後備箱門，"我們拿不下了。"
    大年嚼著李母剛塞給他的芝麻糖"阿姨您把我家地址記下，過了初六寄過去唄！"糖渣噴了李航宇一袖子。
    李父立刻指揮"乃玉去拿筆記地址！"
    "好嘞！"李乃玉飛奔進屋，羽絨服兜起一陣風。
    李宇航蹲在後備箱前挑揀"媽，先把即食的裝上，酒水這些易碎的等郵寄吧。"
    "也行"李母不情不願地取出兩瓶酒，轉手又往欣欣包裏塞進兩盒鮮花餅。
    臨上車時，李母突然從袖子裏變魔術般摸出兩個紅包"壓歲錢！"沒等姐弟倆推辭，直接塞進他們羽絨服口袋裏。
    "媽！"李航宇無奈地看著自家母親扒著車窗叮囑，"火車上記得給欣欣捂手！"
    大年從後座探出頭"阿姨放心！這是不可能的，我會坐他倆中間的！"
    李母笑罵“你這孩子……”
    火車出站口，大年還沒出來就喊"爸！大姐！"出站口，張誠的皮衣和恬恬的紅色羽絨服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夕夕去東北了？"欣欣挽住恬恬的胳膊問道。
    恬恬拉住妹妹的手"嗯，去三姨家幫行遠表哥帶孩子了，等初六和許哲遠一塊回來。"
    "許哥要回來了？"大年放好行李，"我都一年沒見他了！"
    恬恬戳穿他"你是想他的紅包了吧！"
    "我是想他的人了！"大年嘴硬。
    "夕夕和許哲遠一塊回來啊？"李航宇把行李塞進後備箱。
    "對啊，"恬恬把圍巾往上拉了拉，"不過他倆回來時，你已經回部隊了。"
    張誠突然發話"大年，回去把你的私房錢拿出來，給你大姐買飛機票。"
    "不行！"大年瞬間炸毛，"我就那麽點錢，還等著高考完考駕照呢！"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有多少。"張誠單手打方向盤，另一隻手準確比了個數字，"去年壓歲錢加獸醫站幫忙的工錢，你媽可一分沒克扣。"
    大年哀嚎"大姐不差我這兒三瓜兩棗的吧？"
    "差呀！姐快窮死了，新加坡一碗麵要八十塊呢！"她晃著手機屏保——新加坡夜景照片，"那邊物價貴得嚇人"
    李航宇突然想起什麽"今天是不是夕夕生日？"
    大年"對啊，明天是我生日！"他晃著兩根手指，"我倆雖然就差十幾分鍾，但堅決不共享生日蛋糕！"
    "你倆這雙胞胎，"李航宇笑著搖頭，"性格愛好長相沒一樣相同的。"
    "李哥記得送我生日禮物啊！"大年開口要禮物，"不送禮物發紅包也行！"
    欣欣翻個白眼"你掉錢眼裏了吧？"
    "二姐你沒聽過嗎？"大年搖頭晃腦，"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是萬萬不能的！"
    張誠突然插話"說的對！"他從後視鏡裏瞄兒子，"所以你把錢拿出來，爸現在手裏沒錢"
    "爸你沒錢？我信。"大年翻了個白眼，"但媽沒錢我不信！"他死死捂住口袋，"所以別惦記我的小金庫！"
    車裏頓時爆發出笑聲。恬恬笑得直拍駕駛座"爸，您這演技連大年都騙不過！"
    到家後，邵秀秀抱著對聯從屋裏出來，透明膠帶在指尖轉得嘩嘩響"你們爺仨去貼春聯！"
    大年接過對聯歎氣"去年還是和許哥一塊兒貼的"
    "許哲遠去年也在你家過年？"李航宇抖開上聯，金粉簌簌往下掉。
    張誠踩著凳子頭也不回"沒有，貼完對聯就走了。"膠帶撕拉一聲粘住橫批。
    李航宇嘴角不自覺上揚——那我可比他強，今年可是要在張家過年。手指撫過"天增歲月人增壽"的燙金字，覺得這句子寫得真應景。
    "我許哥去年送了我套航母模型。"大年突然用胳膊肘撞他。
    膠帶差點粘歪，李航宇穩住手"回去給你寄套戰鬥機模型。"
    "說話算話？"大年眼睛亮得像擦了火石。
    "算話。"李航宇壓低聲音，"你幫我跟爸說說，讓我和你二姐領證"
    大年立刻變臉"不要了！"他拿著膠帶後退兩步，"我跟張垚要，他肯定樂意給我！"
    "別！我給！"李航宇慌忙去抓他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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