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了！"邵秀秀把餃子盤重重擱在桌上，湯水濺出幾滴，"都別繃著了。"
    奶奶夾起個餃子放到空碗裏"他來都來了，趕又趕不走"推給張垚，"先讓他把飯吃了。"
    張誠"啪"地放下筷子"自己去客廳吃！"
    "謝謝叔叔！"張垚雙手接過碗，麻利的去了客廳。
    餐廳裏靜得可怕，隻有筷子偶爾碰碗的聲響。
    飯後張垚主動收拾碗筷進了廚房。眾人默契地散開，隻有大年慢吞吞地跟進去。
    "哎恬——"張垚剛開口就被大年踹了腳後跟。
    "想留宿就閉嘴刷碗！"大年甩給他橡膠手套。
    張垚麻利地開始刷碗。大年靠在冰箱旁欲言又止"張哥你真是"
    "嗯？"張垚頭也不抬，指節仔細擦過青花碗沿。
    大年看著窗外漸暗的天色，最終擰開龍頭"刷你的碗吧。"
    水流聲裏，客廳傳來張誠的冷哼，和邵秀秀壓低嗓門的勸解。
    碗筷歸位，張垚來到客廳，客廳瞬間陷入詭異的安靜。
    張誠突然開口"夕夕欣欣，你倆上樓。"
    姐妹倆對視一眼，默默離場。許哲遠剛起身，就被點名"你不用走，"張誠摩挲著茶杯，"你算我半個兒子。"
    大年偷偷拽許哲遠袖口"我爸待會兒要動手"聲音壓得極低，"咱倆得攔著點。"
    "不能吧？"許哲遠瞥見張誠在解皮帶扣，喉結動了動。
    恬恬起身時椅子刮擦地板"爸，我也"
    "去吧。"張誠擺擺手，目光卻釘在張垚身上。
    "恬恬你——"張垚剛想追，被大年一個箭步擋住。皮帶"啪"地抽在茶幾上，震得果盤裏的砂糖橘滾落兩顆。
    張垚突然立正敬禮"報告！我申請坦白從寬！"作訓服袖口還沾著洗潔精的檸檬香。
    邵秀秀把擀麵杖悄悄塞到沙發墊下，奶奶則摸出老花鏡，仿佛即將觀看一場精彩戲劇。
    "來，坦白。"張誠把皮帶對折握在手裏，牛皮發出危險的吱嘎聲。
    張垚的喉結滾動了下"我喜歡恬恬，"他後背洇出汗漬，"想娶她。"
    "嗬嗬，"張誠突然笑了，"你很優秀——"手指捏得關節發白，"我閨女配不上你，明早滾蛋。"
    "恬恬很好！"張垚猛地抬頭，眼睛亮得駭人，"是我高攀她！"
    皮帶"啪"地抽在茶幾上"知道高攀就放手！"張誠額角青筋暴起，"門不當戶不對的，早晚得分"
    "不是的叔叔！"張垚上前半步，被大年和許哲遠同時按住肩膀。
    "我閨女前途光明，"張誠站起來，逼近他惡狠狠的說"現在好聲好氣跟你說話…是給她留麵子！"
    邵秀秀無聲地把水果刀往茶幾底下推了推。
    "我可能打不過你，"張誠指向大年和許哲遠，"但我有兒子有女婿，他倆撂倒你分分鍾的事"
    "大年，哲遠，"張誠甩了甩皮帶，"送他回老宅。"聲音冷得像冰，"你明天一早就走。"
    張垚突然抓住邵秀秀的衣服"阿姨幫我求求情唄"
    邵秀秀別過臉，掰開他的手“阿姨幫不了你。”
    夜路積雪成冰，三人沉默地走著。大年突然踢飛一塊石子"張哥，死心吧。"石子撞在電線杆上彈遠，"要是我大姐對你有半分意思，我爸也不敢這麽橫"
    許哲遠拍拍張垚肩"兄弟，以你這條件——"突然壓低聲音，"什麽樣的姑娘沒有，非啃張家這塊硬骨頭？"
    遠處傳來狗吠聲。張垚的作訓靴踩進雪坑，拔出來時帶起泥漿"你們不懂"
    "是你不懂！"大年拽住他胳膊，"當年有個男生對我姐死纏爛打，我爸直接找他家裏了，把他父母一頓臭罵，還報了警！"月光下少年的表情格外認真，"後來那男生大學去了新疆"
    老宅的輪廓在夜裏顯出黑影，屋簷下掛著的紅燈籠被風吹得直打轉，像張垚此刻七零八落的心思。
    許哲遠摸出鑰匙"進去吧，記得插上電暖氣。"
    浴室水聲嘩嘩作響，夕夕和欣欣擠在二樓客廳啃蘋果。夕夕突然湊近"二姐，張垚比李航宇還不要臉！"
    "我家李航宇隻是臉皮厚，"欣欣把果核精準投進垃圾桶，"他要臉的好嗎？"
    夕夕撇撇嘴"行吧~"故意拉長聲調，"情人眼裏出西施——"
    "本來就是！"欣欣抓起抱枕砸過去。
    夕夕突然壓低聲音"你說大姐對張垚"手指比了個微小的距離，"有沒有這麽一丟丟好感？"
    欣欣瞄了眼浴室方向，水聲已經停了"要不你問問？"
    "問就問！"夕夕剛挺直腰板，浴室門"哢噠"打開。恬恬擦著頭發走出來。
    "大姐！"夕夕秒慫，抓起吹風機諂笑，"我幫你吹頭發呀~"
    恬恬狐疑地看著突然殷勤的妹妹，又瞥見欣欣諂媚的笑。
    恬恬擦頭發的動作停住"你倆說我壞話了？"
    "沒有！我們哪敢呀~"
    夕夕捏著吹風機線"大姐我能問個事嗎？"
    恬恬點頭“問吧。”
    夕夕聲音突然變小，"你對張垚真的沒有一點好感？"
    恬恬扭頭看著夕夕，突然笑了"你倆很幸運。"她指向欣欣，"能和初戀結婚，"又指夕夕，"沒被社會毒打過，哪怕許哲遠不在身邊，他也能幫你解決一切事物。"
    恬恬感慨道"我初戀，畢業後選了能給他房車的前輩。第二個對象"
    "開始他都不讓我擰瓶蓋，事事體貼入微。"恬恬突然把毛巾砸向沙發，"可是後來在公園他卻想對我用強。要不是有人路過"
    夕夕突然撲過去抱住她，發現大姐的肩膀單薄得嚇人。
    “我運氣不好，眼光也不好。”恬恬把臉埋在妹妹肩頭，聲音悶悶的"所以張垚這種死纏爛打"她頓了頓，"反而讓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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