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說得客氣，卻字字誅心，蘇念卿也確實沉默了。
    另一位董事也跟著附和：“是啊，大小姐，蘇氏現在正麵臨前所未有的危機，資金鏈緊張，陸氏又在一旁虎視眈眈。這個時候，我們需要的是一個能力挽狂瀾的領導者，而不是一個，吉祥物。”
    “吉祥物”三個字，像針一樣刺痛了蘇念卿的心。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有力：“各位叔伯，我知道大家對我的能力有所懷疑。我承認，在公司經營方麵，我確實是個新手。但是，我是我父親唯一的女兒，我會努力做好讓各位叔伯滿意的，不會讓蘇氏落到陸氏手裏落的。”
    “說得好聽！”王明德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
    “大小姐，商場如戰場，不是光靠一腔熱血就能打贏的。我這裏有幾個關於公司近期幾個重要項目的運營問題，還有財務方麵的一些困境，想請大小姐給我們分析分析，提出一些解決方案。也好讓我們這些老家夥，見識見識大小姐的真本事。”
    說完，他便拋出了一連串專業而刁鑽的問題，涉及市場分析、風險評估、融資渠道、成本控製等等。
    蘇念卿聽著那些如同天書一般的名詞和數據，隻覺得頭暈腦脹，冷汗涔涔。
    她努力從自己貧乏的商業知識儲備中找出答案，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從下手。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發現自己連一個完整的問題都複述不出來，更別提什麽解決方案了。
    會議室裏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帶著戲謔同情，或者幸災樂禍。
    蘇念卿的臉漲得通紅，雙手在桌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
    她感覺自己像一個被扒光了衣服扔在眾人麵前的小醜，無助，狼狽，又充滿了屈辱。
    這場倉促上任的第一次交鋒，她蘇念卿，輸得一敗塗地，滿盤皆輸！
    那些老狐狸們看著她窘迫的樣子，眼神中的輕蔑更濃了。
    會議室裏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那些曾經對蘇雲生點頭哈腰，恨不得把“忠心耿耿”四個字刻在臉上的老狐狸們，此刻，他們的目光像是一把把淬了毒的利刃，齊刷刷地射向蘇念卿。
    她以為自己可以，她以為一夜之間就能扛起父親的重擔。
    現實卻狠狠給了她一耳光。
    王明德的臉上，此刻堆滿了得意的笑容。
    “大小姐，商場不是兒戲，蘇氏集團幾千員工的身家性命都係於此。你這樣的水平，我們這些老家夥，實在是不放心把蘇氏的未來交到你手上啊。”
    “王副總說的是，”另一個董事，財務總監李明遠，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
    鏡片後的眼睛閃著精明的光，“大小姐，現在公司賬麵上能動用的流動資金已經非常緊張，好幾個項目的款項都壓著。銀行那邊，因為近期的負麵新聞和股價波動，貸款審批也卡住了。您對這些，可有什麽具體的解決方案？”
    “還有，陸氏集團最近在二級市場上動作頻頻，不斷吸納我們的散股。據我所知，他手上掌握的股份，恐怕已經逼近舉牌線了。一旦讓他得逞，後果不堪設想！大小姐，您打算如何應對’呢？”
    一個個問題，像是一座座大山，壓得蘇念卿喘不過氣來。
    她張口欲言，卻發現喉嚨幹澀得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
    她懂什麽？
    她隻懂畫筆下的色彩，賽道上的風馳電掣。
    這些冰冷的數字，這些複雜的商業博弈，對她而言，如同天書。
    “我……”她艱難地開口，聲音細若蚊蚋，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就在蘇念卿感覺自己快要被這無形的壓力徹底壓垮，即將在這群老狐狸的圍攻下潰不成軍之際。
    “砰！”
    會議室厚重的實木門，被人從外麵猛地推開。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室內凝滯的空氣，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蘇念卿，都齊刷刷地向門口望去。
    幾個黑衣保鏢推開門，眾人疑惑之時，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逆著光，緩緩走了進來，
    他的神情是一貫的清冷疏離，那雙深邃的眼眸，掃過會議室內的每一個人，帶著一股無形的壓迫感，讓原本喧囂的議論聲瞬間消失。
    風清朗月，氣場迫人。
    不是顧承澤，又是誰？
    蘇念卿的心猛地一跳，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卻又旋即升起一股更為複雜的情緒。
    他怎麽會來？
    王明德等人看到顧承澤，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幾分忌憚和不自然。
    顧氏集團的太子爺，在商場上的名聲可比蘇雲生還要響許多，也狠辣多了。
    “顧總？”王明德試圖維持鎮定，語氣卻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一絲諂媚。
    “您怎麽來了？我們正在開董事會呢。”
    顧承澤仿佛沒聽到他的話，徑直走到蘇念卿身邊，拉開她身旁空著的椅子，施施然坐下。
    他甚至沒有看蘇念卿一眼，隻是將目光投向王明德，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卻冰冷得沒有絲毫溫度。
    “王副總，李總監，”他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我沒記錯的話，前段時間的八卦新聞已經報道過了吧？我是蘇氏集團的女婿，蘇大小姐的合法丈夫，怎麽？各位沒有看新聞嗎？”
    顧承澤嗤笑一聲。
    見沒人說話又接著道：“蘇氏的董事會，我列席，有問題嗎？”
    “女婿”兩個字，他說得清晰而緩慢，像是一顆重磅炸彈，在會議室裏炸開了鍋。
    那些董事們麵麵相覷，眼神複雜。
    他們當然知道顧承澤和蘇念卿的關係，隻是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顧承澤會如此高調地站出來，擺明了是要為蘇念卿撐腰。
    蘇念卿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澀難當。
    她別過頭，不去看他。
    這個男人，到底在幹什麽？
    可這個時候，她不得不承認自己需要一個人來救場。
    見顧承澤三言兩語就震懾住剛才還囂張的幾人，蘇念卿隻能默默地不說話。
    卻見王明德臉上的肥肉抽搐了幾下，幹笑道：“顧總說笑了，您當然有資格列席。隻是，我們剛才在討論公司內部的緊急事務，事關蘇氏的生死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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