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澤鬆開她的下巴，退後一步，恢複了一貫的清冷自持。
    “很簡單，”他淡淡道。
    “我要你，成為一個合格的蘇氏繼承人。一個能真正掌控蘇氏，讓陸銘無機可乘的蘇念卿。而不是現在這個，隻會哭鼻子，任人宰割的蘇大小姐。”
    蘇念卿愣住了。
    她沒想到，他的條件，竟然是這個。
    “為什麽？”她不解地問。
    他不是一直都看不起她，覺得她一無是處嗎？為什麽現在又要幫她？
    顧承澤的眼神閃了閃，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道：“你沒有資格問為什麽。你隻需要回答，接受，還是不接受。”
    蘇念卿沉默了。
    她知道，自己沒有選擇。
    為了父親，為了蘇氏，她必須抓住這根救命稻草，哪怕這根稻草，是她最不想觸碰的顧承澤。
    “好。”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我答應你。但是，顧承澤，你記住，我隻是為了蘇氏，為了我爸。等蘇氏的危機解除，我們之間，兩不相欠！”
    “兩不相欠？”顧承澤玩味地重複著這四個字，唇角的弧度越發深邃。
    “蘇念卿，你還是太天真了。”
    蘇念卿想的對，他是個商人，無利可圖的事情，他不會做。
    但是他圖的一直都是她罷了。
    他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留下了一句：“明天早上八點，到我辦公室。遲到一分鍾，後果自負。”
    “做什麽？”她問。
    顧承澤俯身逼近她，笑的妖孽：“你來了不就知道了。”
    說完，他便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會議室。
    蘇念卿看著他消失的背影，隻能咬牙答應。
    隻是她沒想到，接下來的日子，對蘇念卿而言，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顧承澤對她進行了魔鬼般的接班人培訓計劃。
    每天早上八點，她必須準時出現在顧承澤的辦公室。
    迎接她的，是堆積如山的財務報表，晦澀難懂的商業案例，還有顧承澤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以及比冰山更冷的刻薄言語。
    “這份市場調研報告是誰做的？數據來源不明，邏輯混亂，結論更是荒謬可笑！蘇念卿，你確定你看懂了什麽是市場？”
    “這個項目的風險評估，簡直就是一堆廢紙！你連最基本的sot分析都不會嗎？你的藝術學院，難道隻教你調色盤怎麽用？”
    蘇念卿蒙蒙的點頭：“對啊！”
    顧承澤氣絕，扶額：“你還點頭！”
    蘇念卿連忙低下頭。
    顧承澤接著教訓。
    “還有談判？你以為談判是請客吃飯，溫良恭儉讓呢？蘇念卿，你的善良和天真，在商場上，隻會讓你死得更快！”
    顧承澤的要求嚴苛到了近乎變態的地步。
    他逼著蘇念卿在最短的時間內，啃下那些比磚頭還厚的專業書籍，分析那些錯綜複雜的商業案例，模擬各種艱難的談判場景。
    他會突然拋出一個刁鑽的問題，要求她在三分鍾內給出答案。
    他會讓她在一天之內，看完幾十份財務報表，並從中找出隱藏的風險點。
    他甚至會半夜三更打電話給她，讓她複述某個並購案的細節。
    蘇念卿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被擰緊了發條的陀螺，被迫高速旋轉，沒有絲毫喘息的機會。
    她每天睡眠不足五個小時，黑眼圈重得像熊貓，精神也時刻處於高度緊繃的狀態。
    有好幾次，她被顧承澤訓斥得體無完膚，委屈和憤怒湧上心頭，幾乎要忍不住當場爆發，甩手走人。
    她蘇念卿什麽時候受過這個窩囊氣，她嚴重懷疑顧承澤對她的培訓多少帶點私人恩怨，他肯定是在報複她之前提離婚的事情。
    要不她怕父親的病情泄露出去，早就出去找別的老師教了。
    在連續熬了兩個通宵，修改一份被顧承澤批得一無是處的投資計劃書後，蘇念卿終於崩潰了，她把文件狠狠摔在桌上，紅著眼睛衝顧承澤吼道，“我不幹了！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麽這麽折磨我？我受夠了！”
    顧承澤隻是冷冷地看著她，眼神沒有絲毫波動：“受夠了？那就滾。蘇氏集團，不需要一個隻會半途而廢的懦夫。”
    “你……”蘇念卿氣得渾身發抖，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可是，當她想到父親還在醫院，蘇氏岌岌可危的處境，她所有的委屈和憤怒，最終都化為了一股不屈的強勁。
    她不能放棄！
    隻能擦幹眼淚，咬著牙，撿起計劃書，一字一句地看了起來。
    顧承澤看著她故作倔強的背影，卻是滿眼的心疼。
    他承認，蘇念卿做的已經夠好了，但還不是最好。
    其實他完全可以趁火打劫，比陸銘更快的拿下蘇氏，隻是這樣做她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見到蘇念卿了。
    既然她那麽在乎蘇氏，那他就隻能給她想要的。
    他也想過要幫她打理暫管蘇氏，但以她如今的性子，怕也是不會同意的。
    所以，他隻能給她想要的，親手為她插上翅膀，讓她學會看那些冰冷的數字，教她談判的技巧和複雜的人性。
    因為他現在懂了，她的身體裏藏著一股永不服輸的狠勁。
    日子在這樣高強度的特訓中一天天過去。
    蘇念卿從最初的手忙腳亂，錯誤百出，到後來的逐漸適應，慢慢上手。
    她開始能夠看懂那些複雜的財務數據，能夠分析市場趨勢，甚至能夠在與顧承澤的模擬談判中，堅持幾個回合了。
    雖然她依然會犯錯，依然會被顧承澤毫不留情地訓斥，但她能感覺到，自己在一點點地進步。
    而她和顧承澤之間的關係，也在這種緊張而壓抑的氛圍中，發生著微妙的變化。
    他們不再像以前那樣針鋒相對，劍拔弩張。
    雖然顧承澤依然是那個冷漠刻薄的魔鬼教官，但偶爾，蘇念卿也能從他眼中，捕捉到讚許的光芒。
    她對顧承澤的感覺，也從最初的憎恨漸漸變得複雜起來。
    但她依然討厭他的冷漠和刻薄，卻又不得不承認，他的能力和智慧，讓她心生敬佩。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蘇念卿便自嘲地搖了搖頭。
    怎麽可能？
    顧承澤是誰？
    他是那個為了林婉清，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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