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如同一個晴天霹靂，炸響在眾人耳邊。
    蘇念卿的瞳孔猛地一縮，難以置信地看著趙桐溪。
    顧承澤的眉頭，也緊緊地皺了起來。
    連陸銘，都露出了錯愕的表情。
    “你說什麽？”蘇念卿的聲音，有些發飄。
    “我說，我愛的人是陸振華！”趙桐溪的情緒徹底崩潰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斷地往下掉。
    “是蘇雲生！是他強占了我！是他用卑鄙的手段，把我囚禁在他身邊！”
    她泣不成聲，斷斷續續地訴說著當年的真相：
    “我懷了你之後，一度抑鬱，我想死，可是蘇雲生看得我很緊，他把我當成他的私有物品，不準我離開他半步！我想逃，可是我又舍不得你，你那麽小，那麽依賴我……”
    “後來，我發現陸家開始針對蘇氏，陸振華找到我，說要帶我走。我以為我看到了希望，我以為他會救我脫離苦海……”
    趙桐溪說到這裏，臉上露出了淒慘而諷刺的笑容：“可是我錯了！陸振華他根本就不愛我！他隻是為了他那點可憐的自尊心！他隻是想報複蘇雲生，把我從蘇雲生身邊搶走，證明他比蘇雲生強！”
    “蘇家和陸家的關係越來越緊張，他們都把我當成攻擊對方的筏子！我算什麽？我隻是一個被他們男人當作戰利品，可以隨時犧牲的棋子！”
    趙桐溪抬起淚眼，看著蘇念卿，眼神中充滿了痛苦和悔恨：“念念，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好母親。我沒有給你足夠的愛，也沒有保護好你。可是，你要相信我，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拋棄你！我隻是，我隻是太絕望了……”
    此刻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刻骨的恨意：“蘇雲生，他就是個偽君子！他表麵上道貌岸然，實際上卑鄙無恥，狡詐陰險！是他毀了我的一生！”
    蘇念卿聽著趙桐溪的哭訴，整個人都懵了。
    她無法接受，那個在她心中一直慈愛威嚴的父親，竟然是這樣一個人！
    她無法相信，自己的出生，竟然是建立在母親的痛苦和屈辱之上！
    “不，我不信！”蘇念卿搖著頭，臉色蒼白如紙，“你在撒謊！我父親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是！”
    “撒謊？”趙桐溪淒然一笑，眼神中充滿了死寂般的絕望，“你不信是嗎？好，既然你不信，那我就用我的死，來證明給你看！”
    話音未落，趙桐溪突然用盡全身力氣，掙脫了陸銘的鉗製，然後猛地轉身，死死地抱住了陸銘！
    “趙桐溪！你幹什麽！”陸銘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想要推開她，卻被她抱得死死的。
    “陸銘，你不是想讓我死嗎？好啊，我成全你！不過，黃泉路上太孤單，你陪我一起吧！”趙桐溪的臉上，露出一抹詭異而解脫的笑容。
    下一秒，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趙桐溪抱著陸銘，毅然決然地從別墅二樓的露台，縱身跳了下去！
    “不——！”
    蘇念卿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眼前一黑，幾乎要暈厥過去。
    顧承澤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臉色也是一片慘白。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
    快到讓人來不及反應，來不及阻止。
    別墅外，傳來兩聲沉悶的重物墜地聲。
    然後，是死一般的寂靜。
    刺耳的救護車鳴笛聲劃破了郊區的寧靜，也撕裂了蘇念卿緊繃的神經。
    她幾乎是被人半攙半扶著上的另一輛車，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有趙桐溪和陸銘一起墜落的畫麵，像卡頓的影片一樣反複播放。
    顧承澤緊隨其後，他臉色鐵青，薄唇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
    剛才那一瞬間的驚變，即便是他也感到了措手不及。
    他看了一眼身旁失魂落魄的蘇念卿，伸出手，想要安慰，卻又在半空中頓住，最終隻是沉聲對司機道：“跟上救護車，去最近的醫院。”
    醫院裏，急診室外的長廊燈火通明，卻冷得像冰窖。
    蘇念卿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渾身都在不受控製地顫抖。
    顧承澤站在她身旁，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陰影，無形中給了她一絲微弱的支撐。
    “不會有事的。”顧承澤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刻意壓製的沙啞。
    “二樓而已，下麵是草坪，他們不會有生命危險。”他說的是事實，卻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蘇念卿沒有回應，隻是睜著空洞的眼睛，望著急診室緊閉的大門。
    趙桐溪最後那番話，像魔咒一樣在她腦海中盤旋。
    “蘇雲生！是他強占了我！是他用卑鄙的手段，把我囚禁在他身邊！”
    父親。
    那個在她心中溫文爾雅，慈愛威嚴的父親……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念念！念念！”蘇雲生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臉上滿是驚惶和焦急，“你母親呢？怎麽樣了？”
    他衝到急診室門口，想要推門進去，卻被護士攔住了。
    “先生，病人正在搶救，請您在外麵等候。”
    “搶救？”蘇雲生臉色煞白，身體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
    蘇念卿看著父親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心中五味雜陳。
    這是她第一次，用一種審視的、懷疑的目光，打量著自己的父親。
    她記得，小時候，父親總是溫柔地抱著她，給她講故事。他說，他很愛媽媽，媽媽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
    他還說，他們是自由戀愛，情投意合。
    可是，趙桐溪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將她過去二十多年建立起來的認知，切割得支離破碎。
    如果趙桐溪說的是真的，那父親這些年來的慈愛和深情，又算什麽？
    “爸。”蘇念卿的聲音有些幹澀。
    蘇雲生這才注意到她，連忙抓住她的胳膊，急切地問道：“念念，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媽她怎麽會從樓上掉下來？還有陸銘那個混蛋！”
    他的眼神裏充滿了擔憂和後怕，那份緊張，不似作偽。
    蘇念卿看著他，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大。
    如果父親真的像趙桐溪說的那樣不堪，他此刻的緊張，是為了什麽？是為了趙桐溪這個人，還是為了掩蓋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醫生說，暫時沒有生命危險。”蘇念卿輕輕掙開他的手，語氣疏離。
    蘇雲生似乎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隻是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他頹然地靠在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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