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網絡而言，一夜之間可以發生很多事情。
    失物招領中心的存在原本是在幾個小小的帖子討論下麵影影綽綽，僅僅經過第一天，僅一位客人，消息便真像插上翅膀一樣，一時間迅速發酵，失物招領中心、特調咖啡、橋咖啡的詞條快速霸占了熱搜榜，成為了億言上搜索熱度最高的幾個。
    並且隨著夜晚的結束，越來越多人醒來，熱度更是不斷上漲。
    鄒賽眼圈青黑，雙手交叉撐在額前，門外助理也是上氣不接下氣地進進出出，平日裏靚麗耀眼的都市麗人現在也被折磨得毫無生機，渾身散發出一股疲憊不堪之感。
    “鄒總，我們的言論管理部門已經完全控製不住這些熱搜了，您到底為什麽不把這個事件轉交給許可局介入啊？這已經是非常嚴重的反社會事件了！如果熱搜上說的是真的，真的有一個機構有能力給人恢複缺失的那部分屬性，那就必須上報給許可局，再不濟您也應該移交警察機關，按照擾亂社會秩序處理，您這樣一味地讓我們壓熱度，真的壓不下來！”
    “按我說的做。”鄒賽沒有抬起頭，聲音機械冰冷，助理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可是……”
    “我隻說一遍。”
    助理的肩沉了下去，憋了一口氣，鼓起勇氣再次補充：
    “好，按您的要求，現在要撤這些詞條，隻能讓服務器崩潰。這個辦法還是需要求助屬性許可局，讓程序員來做。”
    這一次鄒賽沒有再給出任何指令和答複，他隻是陷入了長長的沉默。
    他何嚐沒有想過要給執管長匯報呢，幾乎是第一反應的理性就已經告訴了他要怎麽處理這件事，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麽，總有什麽說不出的微妙力量牽扯著鄒賽的心。
    如果匯報給執管長，她會怎麽處理晁亮呢？是啊，會怎麽處理呢？關鍵就在於鄒賽對於執管長的“手段”一無所知。從頭到尾，所有人隻是將許可局的規則奉為圭臬，可沒有人知道執管長對這樣反抗她的規則的人會怎麽處理。
    消滅？
    連帶著他出現的一切痕跡都消滅？
    鄒賽想到這裏就覺得心中一陣絞痛。
    他揮了揮手，示意助理出去，再次撥出了今夜已經播出了無數遍的號碼，而晁亮依然沒有接。晁亮睡得迷迷糊糊間，外界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億言平台上，潮水一樣的帖子湧了進來，與此同時，幾乎所有可能跟失物招領中心的事件全都被重新被翻了出來。
    路人：“要是按照餘芝芝的繳銷屬性，怎麽可能有人會關注她的新聞，肯定背後有大神啊！”
    路人：“對的，聽說早先就敢跟許可局公開叫板，發布了征集誌願者的招募，有沒有當時入選了的誌願者現身說法，是不是真那麽神啊”
    路人：“我就是當時的誌願者！”
    路人：“別出來蹭流量了，當時的誌願者可都是簽了保密協議的，怎麽可能由著你出來亂說。”
    路人：“哇，樓上，你這麽了解，該不會你就是吧！”
    路人：“我可是聽說失物招領中心的負責人超級年輕花癡臉，好想見一麵。”
    路人：“不光年輕，後台也很硬，連周希元以前都得親自去見他。”
    路人：“真的假的啊，這麽誇張！那我們普通人估計肯定是沒機會排上號了。真有這種事情肯定是先緊著有權有勢的人啊。”
    路人：“你怎麽知道這種事有錢有勢的人沒做，你沒看億言的高層都去了嗎，說不定過去這麽多年，那些高官富豪早就不存在缺失屬性了，難怪呢！難怪有的人越富越富，我們越窮越窮啊！合著資源就是這麽分配的啊？”
    路人：“我要舉報你們，倒反天罡！現在連許可局的意誌都敢違背了，你們簡直是瘋了。”
    路人：“沒錯。這是徹頭徹尾的反社會，報警吧。”
    路人：“你不需要不代表別人不需要啊，我都母胎單身三十年了，你們這些被繳銷的是負麵屬性的幸運兒們就閉嘴吧。”
    ……
    像是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
    起先，大家隻是在關注這個奇怪的機構本身，認為誰這麽大膽，竟敢公然做出這種假冒偽劣機構出來詐騙，可是隨著熱度的上升，除了真實性的討論，越來越多的聲音出現。
    如果原先所有人都默認命運就是如此，那現在另一種可能擺在他們麵前。
    朱紀奈看著眼前亮瑩瑩的屏幕，看著評論數不斷上升，對自己的傑作很是滿意。她“貼心”地化身成無數個路人，將失物招領中心的郵箱和地址不斷地拷貝進各種相關的帖子下麵。
    在億言工作了這麽多年，這一點控評的能力對她來說還是手拿把掐的。
    【晁亮，麵對這麽多人的需求，你會全部滿足嗎？哈哈哈。】
    朱紀奈在心中忍不住笑，越笑她手上的動作越是顫抖著加速。
    【什麽十八線小明星的死活跟我有什麽關係？霍生複那個蠢貨的死活跟我有什麽關係！不過你們的新聞倒是挺有噱頭的！真得感謝你把餘芝芝這個女人生命重量的屬性恢複，本來跟螞蟻一樣沒存在感的人，現在就要發揮遠超過她那條命還要重要的力量了！】
    評論一層層的跟上，牆上掛著的秒鍾一圈圈得繞過。
    她像是很久沒有這般痛快，忘記了時間，忘記了疲憊，直到東方漸白。從網上下來朱紀奈完全沒有停下，她又抱出一遝收集來的資料。
    “你很神秘，我竟然怎麽也找不到你過去的信息。上學，畢業，工作，什麽都沒有，不過你身邊的人可就沒那麽神秘了。”
    朱紀奈手指拂過一張張照片，jonny，大敏，桑杞，鄒賽，江雪……所有和晁亮產生過關聯的人全都被她一一挖了個底朝天。
    “先從誰開始呢？”
    “桑杞，這女的總是神出鬼沒的。而且警惕心很重。”
    “jonny，不能說謊？”
    強尼性格熱情，最愛結交朋友，看起來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突破口，無論是借機了解晁亮的一切，還是靠近他們的小圈子，似乎都能派上用場。
    “未必不會對我說謊。”
    很快，朱紀奈的手指又滑動起來，指尖落在了憨直魁梧的大敏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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