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銅鏡裏的程序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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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綰的納米手套在修複艙的藍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芒,仿佛是從幽冷的深淵中汲取而來。全息屏上西周青銅鑒的斷層掃描圖散發著詭異的紅光,猶如惡魔的眼睛,讓人不寒而栗。這是她從業以來修複的第 173 件生坑文物,然而,鏡鈕處螺旋狀擴散的銅鏽紋路卻如同一股寒流,順著她的後頸流淌而下,讓她毛骨悚然——那些本該無序的氧化結晶,在電子顯微鏡下竟然呈現出完美的斐波那契數列,宛如宇宙中最神秘的密碼。“老鐵們,現在要給鏡鈕做鉚接加固啦!”她對著懸浮攝像機調整焦距,機械臂的探針尖如同閃電般閃過一道耀眼的電弧,“刷個戰艦禮物,主播帶你們領略三千年前的量子糾纏現象,那可是比宇宙還要深邃的奧秘哦!”然而,就在這時,彈幕突然炸開,血紅色的係統警告如同一股洶湧的洪流,淹沒了整個屏幕。一個亂碼 id 如同癲狂的惡魔,瘋狂地刷屏:“關直播!它在定位你!”
修複艙的輻射警報幾乎同時炸響。薑綰回頭時,恒溫櫃裏的戰國玉璋正在高頻震顫,櫃門凸起密密麻麻的手印狀鼓包。紅外熱成像顯示青銅鏡溫度正以每秒47c飆升,銅鏽縫隙滲出妖異的克萊因藍熒光。
"可能是放射性物質衰變..."她話音未落,機械臂突然失控。探針在鏡麵刻出深達3微米的裂痕,暗紅色液體從裂縫中滲出,在操作台凝成兩個甲骨文:
「觀測」
彈幕瞬間被"臥槽"刷屏。有人截到恐怖畫麵——鏡中薑綰的倒影正緩緩戴上九旒冕,鳳冠垂旒碰撞發出金屬脆響。
"道具組加雞腿!"榜一大哥"摸金校尉"連刷十個青銅戰艦。
薑綰的手已經摸到緊急製動按鈕。突然,防彈玻璃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存放文物的鈦合金櫃門被某種力量從內部撞擊。青銅鑒迸發的伽馬射線讓防護服劑量儀直接爆表,納米機械臂在強輻射下熔化成銀白色液態金屬。
最恐怖的是鏡麵。
三根纏著皮革護腕的手指正穿透青銅,無名指上的玄鐵指環刻著篆體"蕭"字,和她三天前修複的出土文物一模一樣。彈幕裏亂碼id再次閃現:「他們在通過電磁暴定位!逃!」
"砰!"
子彈擦過耳際,在防彈玻璃上鑿出蛛網裂痕。薑綰抱著青銅鑒滾到角落,聽見門外傳來俄語髒話。這些人是衝著生坑貨來的——自從她偷偷接手這件墓土未幹的青銅器,就知道遲早要麵對黑市的追殺。
但沒人說過文物會殺人。
銅鏡在她懷裏發燙,饕餮紋的獸瞳收縮成針尖大小。彈幕有人截圖:她的半截手臂正在量子化,像素光點順著紋路流入鏡中。醫院催繳單的數字在腦海閃爍,比輻射警報更刺眼。
"媽媽..."她攥緊胸口的翡翠吊墜,那是肝癌晚期患者最後能握住的冰涼。
第二發子彈掀飛碳纖維防護罩,銅鏡突然發出骨笛般的尖嘯。薑綰的視網膜上浮現重疊影像:icu病房的心電監護儀,懸崖邊搖搖欲墜的古鬆,還有自己穿著曲裾深衣在星壇起舞。當血珠滴在螭龍紋鏡鈕時,二十八宿的星圖開始重組——角宿與亢宿的位置,精準對應實驗室的gps坐標。
"太陰蝕曜,熒惑守心..."她無意識背誦《考工記》殘篇,那些晦澀銘文突然有了新的斷句方式。強光中,她看見病床上的母親睜開眼,枯槁的手指正指向鏡中某個身影。
失重感來得比子彈更迅猛。
蕭決的箭鏃抵在女人喉間,能感覺到她動脈不正常的顫動。這個從天而降的刺客實在古怪:短發淩亂如鴉羽,靛藍工裝繡著詭異的"dna"字符,懷裏緊抱的青銅鑒竟與他母妃陪葬品一模一樣。
"說!誰派你來的?"他劍鋒下壓,看著血珠滾落在玄甲龍紋上。身後是萬丈深淵,頭頂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女人突然抓住他腕甲:"屏息!七點鍾方向!"
本能讓他側身閃避,淬毒弩箭擦著耳際沒入岩壁。懷中的青銅鑒驟然發燙,鏡麵浮現出星圖倒影——那不是天空的二十八宿,而是以他們為中心旋轉的詭異星軌。
"抓住昴宿方位!"女人厲喝時,第二波箭雨已至。
蕭決反手將她甩到身後,長劍在懸崖邊劃出半月光弧。箭矢撞上劍鋒迸出火星,他嗅到熟悉的千機引毒香——和三個月前母妃暴斃時的熏香如出一轍。
"閉眼!"女人突然將銅鏡對準追兵。鏡麵迸發的強光讓整個懸崖亮如白晝,他透過指縫看到匪夷所思的畫麵:那些殺手在強光中化作青銅雕像,保持著張弓搭箭的姿勢墜入雲海。
女人癱坐在鬆樹下,工裝口袋掉出個透明方盒,裏麵排列著五顏六色的"藥丸"。最驚悚的是她頸間翡翠吊墜——竟與他貼身佩戴的殘玉嚴絲合縫。
"你是...璿璣閣的人?"蕭決劍尖微顫。這個月第七批刺客,卻是第一個能啟動青銅鑒的。
女人突然拽住他腕甲:"小心!"
利刃破空聲從頭頂傳來。蕭決抬頭時瞳孔驟縮——本該墜崖的青銅殺手竟懸浮在半空,箭鏃泛著熟悉的千機引藍光。更詭異的是他們胸甲上的饕餮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組為陌生圖騰:一個被利劍貫穿的齒輪。
"這不是你們這個時代的東西。"女人突然奪過他佩劍,用劍柄猛擊青銅鑒。鏡背星圖迸發脈衝光波,被擊中的青銅殺手瞬間氣化。
蕭決看著劍柄殘留的餘溫,突然發現女人的重瞳深處閃爍著星芒——和母妃臨終前一模一樣。
"跟我走!"女人拽著他衝向崖邊,"數到三就跳!"
"你瘋..."話音未落,她已抱著銅鏡縱身躍下。蕭決在墜落中看到永生難忘的畫麵:青銅鑒迸發的光弧在空中織成星橋,雲霧裏浮現出從未見過的巨城——通天塔樓閃爍霓虹,鐵鳥在琉璃穹頂間穿梭,而所有人都在對著掌心發光的"玉板"嘶吼。
失重感突然消失。他重重摔在青石板上,鼻腔湧入血腥味與刺鼻的藥水味。睜開眼時,穿著白袍的"巫醫"們正用發光的"法器"對準自己,牆上掛著會動的畫卷,一個冰冷的女聲正在宣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