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綰在青銅器灼燒的氣味中驚醒，耳畔炸響戰馬的嘶鳴。
    她蜷縮在祭祀坑邊緣，身下是尚未凝固的青銅汁液。坑底堆疊的龜甲正在燃燒，裂紋中滲出熒藍液體，將夜空染成詭異的青紫色。遠處高台上，初代蕭決戴著青銅縱目麵具，正將一柄隕鐵匕首刺入奴隸的胸膛，鮮血濺落在龜甲表麵時，裂紋竟自動重組為二進製代碼。
    "歸零者......"
    沙啞的呼喚從背後傳來。薑綰轉身看見垂死的巫祝，他的機械義肢正在解體，青銅手指夾著半片龜甲遞來。甲片觸手的瞬間，她的視網膜上炸開全息界麵——那分明是量子計算機的dos操作界麵，光標在龜甲裂紋間跳躍，最終定格在一行甲骨文指令：
    "殺王，承天命"
    巫祝突然暴起，機械臂卡住薑綰的脖頸。
    他的胸腔裂開，露出青銅齒輪組驅動的甲骨處理器，芯片表麵刻著《周易》卦象。當薑綰掙紮時，處理器突然彈出全息投影：牧野戰場上空，無數隕石拖著量子糾纏態的光尾墜落，每顆隕石核心都包裹著微型青銅鑒。
    "這才是真正的牧誓！"巫祝的電子音帶著雜響，"看啊，那些隕石裏......"
    薑綰的瞳孔突然收縮——最近的隕石碎片中，竟封存著現代實驗室的量子計算機，屏幕上跳動著與當前完全相同的倒計時。更恐怖的是，當隕石撞擊地麵時，戰死的士兵屍體突然量子化，重組為西周製式的青銅兵器。
    薑綰咬破舌尖，將血噴向巫祝的處理器。
    血液與青銅接觸的瞬間，量子泡沫突然暴動。她趁機扯下巫祝的縱目麵具，麵具背麵的電路板刻滿甲骨文編程代碼。當她將麵具覆在臉上時，整個牧野戰場化作全息沙盤——
    周武王的戰車由反物質驅動
    商紂王的衛隊裝備量子護盾
    最震撼的是戰場中央的青銅神樹，枝頭懸掛著三百六十五個培養艙
    "這才是牧野之戰的真相。"巫祝的殘軀發出最後的電磁波，"他們在培育......"
    話音未落，周武王的青銅鉞已劈開祭祀坑。薑綰抬頭時，渾身血液凝固——這位"武王"的瞳孔是雙層的，外層是正常人類虹膜，內層卻是機械複眼，正以每秒千次的頻率掃描她的基因序列。
    "你遲到了三千年。"
    周武王的聲音帶著量子混響。他扯下戰袍，露出胸膛——皮膚下不是血肉，而是由龜甲裂紋組成的量子芯片組。當他的手指劃過青銅鉞時，刃麵浮現出牧野之戰的真實影像：
    所謂的"武王伐紂"，其實是初代文明的重置程序。朝歌城在量子風暴中坍縮成青銅神樹，而薑綰此刻所在的祭祀坑，正是神樹的根係培養艙。
    "你才是歸零者。"武王將沾血的犀角韘拋來，"用這個終結循環。"
    薑綰接住犀角韘的刹那，現代實驗室的記憶突然湧入：九鼎生物ceo在自殺前，也戴著同樣的器物。而韘的內側，用納米級工藝刻著兩行小字：
    "觀測者零號協議：清除所有周武王"
    "執行者：薑綰第七代克隆體）"
    祭祀坑突然劇烈震顫。
    薑綰腳下的青銅汁液凝聚成鏡麵，映出十萬年後的場景：九鼎生物大廈頂端，初代蕭決的機械體正在組裝青銅神樹模型。當他將犀角韘嵌入樹幹時，整棵神樹突然睜開三千隻電子眼——每隻眼睛都映出薑綰在不同時空的死亡瞬間。
    "現在，選擇吧。"周武王的機械複眼鎖定她，"是殺死過去的我，還是......"
    戰鼓聲吞沒了後半句話。薑綰舉起青銅鉞的瞬間，犀角韘突然活化，角質層裂開無數細絲刺入她的手腕。她的基因鏈開始逆向表達，皮膚表麵浮現出與武王相同的龜甲裂紋。
    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刻，她看清了祭祀坑底層的銘文：
    "重置日：甲子日昧爽"
    ——正是曆史上記載的牧野之戰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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