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記憶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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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cr 擴增儀持續發出規律的嗡鳴,藍光如同流動的幽潭,將薑綰蒼白的臉龐映得愈發冷峻。她死死盯著電泳圖譜,指節因用力攥緊操作台邊緣而泛白 —— 線粒體 dna 的回文結構在屏幕上詭異地扭曲著,宛如一雙雙交錯的手,在黑暗中無聲地編織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些異常的片段像是從遠古蘇醒的幽靈,突破了現代科學認知的邊界,正用冰冷的事實衝擊著她的神經。
    實驗室空調的冷氣裹著消毒水味道撲麵而來,薑綰卻感覺後頸滲出細密的汗珠。她伸手想要調節電腦上的圖譜對比度,卻發現自己的指尖在微微發抖。屏幕右下角跳動的時間戳顯示淩晨三點十七分,而這個本該安靜的時刻,整個實驗室的儀器卻都在發出異樣的高頻震動,像是某種古老儀式的前奏。
    “這不可能...” 林教授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他踉蹌著扶住實驗台,金絲眼鏡滑落至鼻尖,鏡片後的瞳孔劇烈收縮。二十年前殷墟考古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照片背景裏模糊的齒輪輪廓與眼前的基因圖譜重疊,冷汗順著他的後頸滑進衣領。當薑綰將圖譜導入甲骨文解密係統的瞬間,實驗室的燈光驟然熄滅,應急電源啟動的紅光中,全息投影如同被喚醒的遠古巨獸,緩緩展開九鼎生物的機密檔案。
    簽署者的指紋在虛空中閃爍,與蕭決劍穗磁石上的紋路嚴絲合縫,仿佛跨越時空的契約。薑綰的呼吸停滯,耳中隻餘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檔案裏 1046 年的畫麵鮮活地跳動著:商朝祭司手持青銅勺,將噬心蠱緩緩注入質子體內,那精準的手法與她在魏國為蕭決手術時的動作分毫不差。備注欄 “g98 號實驗體已就位” 的字樣,如同宣判她命運的烙鐵,灼燒著她的視網膜。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背景音裏編鍾的韻律中,竟夾雜著現代實驗室儀器特有的電流聲,現實與曆史的界限在此刻徹底模糊。
    薑綰突然注意到全息投影邊緣不斷閃爍的雪花噪點,那些白色光點組成的圖案,竟然是她幼年在故宮見過的青銅器紋飾。她伸手想要觸碰投影,卻發現指尖穿過檔案畫麵時,帶出了一縷縷幽藍色的光絲,在空中交織成甲骨文的形狀。
    與此同時,千裏之外的魏國寢宮內,青銅燭台的火苗突然竄起尺許高,將薑綰的影子投射在牆壁上,扭曲得如同遠古的圖騰。她的重瞳血滴在蕭決胸前的神經網上,刹那間,整麵牆壁的甲骨文如同被風吹動的麥浪,開始瘋狂流動重組。夏朝巫祝被植入青銅粒子的手術場景在光影中浮現,巫祝痛苦的嘶吼聲與現代手術室的無影燈嗡鳴交織;商朝祭司通過甲骨文改寫腦電波頻率的畫麵閃現,那些神秘的符號在空中旋轉,與實驗室裏跳動的基因代碼產生奇異共鳴。而當周朝 “噬心蠱” 項目負責人的畫像顯現時,薑綰手中的匕首 “當啷” 墜地 —— 畫像上的人,分明是此刻站在她身後的林教授。
    魏國寢殿的地麵突然傳來細微的震動,薑綰低頭看見青磚縫隙中滲出帶著金屬腥味的液體,在燭光下泛著詭異的紫光。這些液體在地麵蜿蜒成河,逐漸勾勒出星象圖的輪廓,而中心位置的北鬥七星,正對應著她重瞳的排列方式。
    “不...” 薑綰後退半步,撞翻了身後的藥櫃,瓶瓶罐罐的碎裂聲中,她聽到林教授急促的喘息。神經網投射出的全息影像繼續變幻,現代實驗室的場景與古代祭壇不斷重疊:她在現代調試的基因修複劑,對應著古代用於祭祀的神秘藥液;蕭決的磁石吊墜在兩個時空同時發熱,在空中劃出相同的量子糾纏軌跡。而蕭決的佩劍,不知何時已經出鞘,劍鋒上倒映著她驚恐的麵容,劍身上逐漸浮現出與九鼎生物檔案加密密鑰相同的符號。
    實驗室裏,林教授的鋼筆在記錄本上劃出淩亂的弧線,墨水暈染成猙獰的圖案。“這些基因片段的排列方式...” 他突然劇烈咳嗽,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根本不是自然進化的產物,它們是被人為編寫的代碼!” 話音未落,培養艙裏的納米齒輪突然加速運轉,組成一個巨大的 dna 雙螺旋結構,而螺旋的堿基對位置,閃爍著與蕭決心髒神經網相同的幽藍光芒。薑綰的手機毫無征兆地響起,聽筒裏傳來自己在古代的尖叫,背景音中卻混雜著林教授在現代實驗室的低語:“快停下,來不及了...”
    薑綰看著手機屏幕,發現來電顯示是一個不存在的號碼 ——1999 年 6 月 17 日,正是她五歲那年參觀故宮的日期。手機屏幕突然亮起,顯示出一張泛黃的照片,畫麵裏幼年的自己正伸手觸碰青銅器,而在她身後的陰影中,分明站著戴著兜帽的林教授。
    魏國寢殿的地麵開始龜裂,裂縫中滲出帶著金屬腥味的液體,如同大地的血液。當薑綰顫抖著拾起匕首,再次逼近神經網時,那些流動的甲骨文突然化作無數細小的箭矢,射向她的重瞳。劇痛中,她看到了更多可怕的真相:九鼎生物在各個文明周期的實驗記錄,無數個 “薑綰” 在不同時空被當作實驗品;觀測者文明的星際戰艦在宇宙中穿梭,每一次躍遷都會在目標星球留下青銅齒輪狀的標記;而林教授,在每個時間線裏都扮演著關鍵卻不為人知的角色,他的存在似乎貫穿了整個文明實驗的始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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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決的喉間發出非人的嘶吼,胸前的神經網光芒大盛,將他整個人包裹其中。熒藍色的液體順著金屬脈絡逆流而上,在天花板上形成巨大的星圖,而星圖的中心,正是現代實驗室的坐標。薑綰從重瞳中看到,神經網數據流裏出現了自己童年的記憶片段:五歲那年在故宮,她觸摸青銅器時看到的未來景象,原來不是幻覺,而是觀測者文明刻意植入的記憶種子。
    實驗室的量子計算機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所有屏幕同時亮起,顯示出相同的警告界麵:“檢測到跨時空記憶載體激活”。薑綰的基因樣本在培養皿中劇烈震動,釋放出的能量將防護罩震出蛛網般的裂痕。那些從基因中逸散的青銅粒子,在空中組成了林教授的麵部輪廓,他的嘴型無聲地重複著:“對不起...”
    魏國寢殿的神樹根係開始瘋狂生長,熒光液體順著地脈湧入房間,在地麵繪製出複雜的量子電路圖。薑綰的重瞳在強光中幾乎失明,卻依然死死盯著神經網 —— 那裏浮現出的最新畫麵,是九鼎生物的高層會議場景,而坐在主位的人,麵容被一團旋轉的青銅齒輪所遮擋,隻露出與她一模一樣的重瞳。
    “我們都是棋子...” 蕭決的聲音從光芒中傳來,虛弱卻清晰,他的手艱難地伸出,抓住薑綰的衣角,“但棋盤... 或許也能被掀翻...” 他胸前的神經網突然坍縮,將所有能量匯聚成一道光柱射向天空,而在光柱中,薑綰看到了無數個平行時空的自己,都在這一刻與她對視,眼中閃爍著同樣的決絕與不甘。
    實驗室裏,林教授突然衝向控製台,試圖關閉瘋狂運轉的儀器。“不能再讓它繼續了!”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當年在殷墟,我就該毀掉那個發現...” 但他的動作終究慢了一步,培養艙的防護罩轟然炸裂,青銅粒子組成的蜂群撲向兩人,在他們身上刻下與神經網相同的甲骨文 —— 那是觀測者文明的烙印,也是打開真相之門的鑰匙。
    當薑綰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站在實驗室中央,手中緊握著一枚青銅齒輪。齒輪表麵的紋路與她基因中的異常片段完全吻合,而在齒輪的中心,鑲嵌著一顆暗紅色的寶石,那顏色,恰似她滴落的重瞳血。遠處,三星堆遺址方向傳來沉悶的轟鳴,夜空中,無數青銅齒輪狀的光點正在匯聚,組成一個巨大的漩渦,仿佛在預示著某個古老文明的覺醒,以及一場跨越時空的終極對決即將拉開帷幕。薑綰握緊齒輪,發現掌心傳來細微的震動,齒輪表麵的甲骨文開始緩緩轉動,投射出無數個重疊的時空殘影,而在那些殘影中,她看到了自己無數次輪回的命運,也看到了改變命運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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