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靈的話語如同一顆石子，在秦羽心中激起層層漣漪。留在虛無之隙，以自身為媒介維係屏障——這意味著他將永遠與外界隔絕，再也見不到蘇瑤、龍辰，見不到那些並肩作戰的夥伴。
    胸口的輪回之心輕輕跳動，似乎在感應著他的糾結。秦羽看向蘇瑤，她眼中雖有不舍，卻沒有絲毫挽留的意思，隻是溫柔地望著他，仿佛在說“無論你選什麽，我都支持你”。
    龍辰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笑道：“別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真要留下，我們就在外麵幫你守著，誰敢來搗亂，先問問我這龍炎答不答應！”
    殿主也頷首道：“星辰古殿願與所有界域聯手，組建永恒防線，絕不讓噬能械族再有機會靠近虛無之隙。”
    秦羽看著他們，心中的猶豫漸漸消散。他想起了西漠荒漠的殘陽，想起了萬載冰川的黑蓮，想起了那些在浩劫中逝去的生靈。守護，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事，但有些責任，必須有人承擔。
    “我留下。”
    秦羽的聲音平靜卻堅定，他看向源靈：“但我有一個條件。”
    “恩公請講。”源靈恭敬地說道。
    “我要在虛無之隙與外界之間，開辟一道‘輪回通道’。”秦羽說道，“通道不必寬敞，隻需讓外界的消息能傳遞進來，讓我知道……他們都還好。”
    源靈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點頭：“這不難，以恩公如今與虛無之隙的聯係，完全可以做到。”
    秦羽釋然一笑，轉身看向蘇瑤三人：“回去吧，告訴大家，虛無之隙很安全。”
    “我們會常來看你的。”蘇瑤走上前，輕輕擁抱了他一下，眼眶微紅卻笑著說道，“別太想我們。”
    “放心，我忙著呢。”秦羽揉了揉她的頭發，又與龍辰、殿主分別抱拳，“外麵，就拜托你們了。”
    “保重。”
    三人沒有再多說，轉身踏入秦羽為他們開辟的空間通道。通道關閉的刹那，秦羽仿佛看到蘇瑤回頭望了他一眼，眼中的光芒如同星辰。
    “開始吧。”秦羽深吸一口氣，對源靈說道。
    源靈點頭，化作一道翠綠色的流光，融入星雲之中。秦羽盤膝坐在星雲中心，將輪回之心的力量完全釋放。紫金色的光芒與灰綠色的星雲本源、翠綠色的源靈能量徹底融合，形成一道籠罩整個虛無之隙的巨大屏障。
    屏障表麵，無數輪回符文緩緩流轉，既蘊含著創造的生機，又帶著毀滅的威嚴，將所有外來的機械能量隔絕在外。秦羽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與虛無之隙融為一體，他能“看”到外界的景象——蘇瑤與龍辰在星辰古殿組建防線，各大界域的修士齊心協力修複被破壞的家園，孩子們在重建的城鎮裏嬉笑打鬧……
    他還“看”到，那道輪回通道的另一端，時常會有熟悉的身影駐足，有時是蘇瑤放下的一束靈花，有時是龍辰留下的一壇烈酒，有時是殿主送來的界域簡報……
    時間在虛無之隙中失去了意義，或許是百年，或許是千年。秦羽的身體漸漸與星雲融合，化作了屏障的一部分，但他的意識始終清醒，守望著這片由他守護的天地。
    這一日，輪回通道突然傳來一陣強烈的波動。秦羽“看”到，通道的另一端，一位與蘇瑤有著七分相似的少女，正小心翼翼地將一枚玉符送入通道。玉符中，是蘇瑤蒼老卻依舊溫柔的聲音：
    “秦羽，外麵很好，勿念。這是我的孫女，她叫念羽……”
    秦羽的意識微微波動，輪回屏障上，一朵紫金色的蓮花悄然綻放。
    紫金色的蓮花在輪回屏障上靜靜綻放，花瓣上流轉的光暈映照著秦羽彌散在虛無之隙中的意識。當“念羽”這個名字傳入感知時，那片由本源能量構成的意識泛起溫柔的漣漪——這名字裏藏著的牽掛，跨越了百年光陰，依舊清晰可辨。
    輪回通道的另一端，少女念羽好奇地望著那朵透過通道縫隙隱約可見的蓮花，小臉上滿是懵懂。她身後，白發蒼蒼的蘇瑤坐在輪椅上，眼中帶著歲月沉澱的溫柔，輕聲道：“這是爺爺當年守護的地方，也是他留給我們的念想。”
    念羽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小手輕輕撫摸著通道邊緣的能量波動：“奶奶，爺爺真的能聽到我們說話嗎？”
    “能的。”蘇瑤笑著點頭，目光望向虛無之隙的方向，仿佛能穿透空間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他一直都在。”
    此時的星辰古殿早已不是當年的模樣，在龍辰與蘇瑤的主持下，它成了連接各大界域的樞紐，而“輪回通道”則被列為禁地，隻有曆代守護者才能靠近。念羽作為蘇瑤的孫女，自小就被教導關於秦羽的故事，關於那場跨越虛無的守護。
    隨著念羽長大，她體內漸漸覺醒了一絲微弱的炎星之力，雖遠不及蘇瑤當年那般強盛，卻對能量波動有著超乎常人的敏感。十五歲這年，她第一次獨自通過輪回通道傳遞信息，沒想到竟引來了屏障上的紫金色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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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你看！蓮花在動！”念羽驚喜地指著通道對麵，隻見那朵蓮花緩緩旋轉，花瓣上的紋路漸漸組成一道簡單的符文——那是秦羽當年常用的“守護”符文。
    蘇瑤眼中泛起淚光，輕輕拍了拍孫女的手：“是你爺爺在回應你呢。”
    這一幕被不遠處的龍辰看在眼裏。如今的他已是須發皆白的老者，龍炎之力雖不如巔峰時期霸道，卻多了幾分厚重。他望著輪回通道的方向，喃喃道：“這丫頭，倒是跟她爺爺一樣，能跟這屏障產生共鳴。”
    歲月流轉，又過了十年。念羽已成長為亭亭玉立的少女，她不僅繼承了蘇瑤的炎星之力，更在龍辰的指點下修煉了基礎的龍息術，對能量的掌控愈發熟練。這十年間，她每周都會來到輪回通道，有時是講述外界的趣事，有時是請教修煉中遇到的難題，而屏障上的紫金色蓮花，總會以不同的符文回應她。
    這一日，念羽再次來到通道前，臉上卻帶著愁容。近年來，界域邊緣頻繁出現異常的空間波動，一些從未見過的機械殘骸隨著波動墜落，與當年噬能械族的造物有著相似的氣息。
    “爺爺，”念羽的聲音帶著一絲憂慮，“最近的空間波動越來越頻繁了，龍辰爺爺說，可能是噬能械族的先遣隊又回來了。我們的防線……能守住嗎？”
    輪回屏障上的紫金色蓮花輕輕搖曳，花瓣散開，化作無數細小的光點，在空中組成一幅複雜的圖譜——那是秦羽結合輪回之力與星雲本源推演而出的防禦陣圖，比當年星辰古殿的護山大陣精妙百倍。
    念羽眼睛一亮，連忙取出玉符將陣圖拓印下來。當她抬頭時，卻見光點再次匯聚，組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輪廓胸口的位置，一點紫金色的光芒格外明亮，正是輪回之心的模樣。
    “爺爺……”念羽的聲音有些哽咽。
    人形輪廓對著她微微頷首，隨後漸漸消散，隻留下那朵紫金色的蓮花，在屏障上靜靜綻放。
    念羽握緊手中的玉符，轉身朝著星辰古殿跑去。她知道，這是爺爺傳來的力量，也是屬於他們這一代人的責任。
    當她將陣圖交給龍辰與蘇瑤時，兩位老人看著陣圖上熟悉的輪回紋路，眼中滿是感慨。
    “他從未離開過。”蘇瑤輕聲道。
    龍辰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有了這陣圖，就算噬能械族真的來了，我們也能讓他們有來無回！”
    界域邊緣的空間波動越來越劇烈，一場新的風暴正在醞釀。而念羽站在輪回通道前，望著那朵永不凋零的紫金色蓮花，心中充滿了堅定。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轉身的刹那，虛無之隙的星雲深處，一道由本源能量構成的身影睜開了眼睛，胸口的輪回之心與外界的陣圖產生了微妙的共鳴。
    界域邊緣的空間波動在三個月後達到了頂峰。一道長達萬丈的空間裂縫在星辰古殿監測範圍內撕開，與百年前不同，這次裂縫中並未湧出金屬洪流，而是漂浮著一艘布滿鏽跡的殘破巨艦。
    巨艦殘骸上，無數齒輪仍在徒勞地轉動，斷裂的炮管冒著黑煙，顯然經曆過一場慘烈的戰鬥。更令人心驚的是，殘骸周圍彌漫著一股比當年更加狂暴的機械能量，這股能量中夾雜著一絲詭異的猩紅，仿佛被某種力量汙染過。
    “這不是普通的噬能械族造物。”龍辰拄著龍炎長槍，站在防線前沿，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巨艦殘骸，“能量波動裏有‘噬主’的氣息。”
    “噬主？”念羽握緊手中的炎星法杖，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蘇瑤坐在懸浮輪椅上，臉色凝重：“是噬能械族內部的叛徒，據說它們吞噬了同族的核心，獲得了操控其他機械造物的能力，比普通噬能械族更加危險。”
    話音未落，巨艦殘骸突然劇烈震顫。那些看似早已沉寂的齒輪轉速驟然加快，斷裂的炮管重新抬起，對準了星辰古殿的防線。更詭異的是，殘骸表麵的鏽跡剝落，露出底下覆蓋著的猩紅紋路，與當年秦羽在虛無之隙屏障上看到的齒輪裂痕如出一轍。
    “警戒！”龍辰怒吼一聲，體內龍炎再次燃燒，雖不如當年熾熱，卻依舊凝聚成一道厚實的火焰壁壘。
    念羽也將炎星之力注入法杖，無數火羽在防線前凝聚，形成一片燃燒的天幕。防線後的修士們各司其職，按照秦羽留下的陣圖啟動防禦，紫金色的輪回符文在陣地上亮起，與虛無之隙的屏障遙相呼應。
    “轟——！”
    巨艦殘骸射出的不再是藍色光束，而是一道道猩紅的能量流。能量流撞在火焰壁壘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原本堅不可摧的壁壘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
    “這能量能吞噬火焰！”念羽驚呼，連忙催動更多炎星之力，卻發現越是注入力量，被腐蝕的速度就越快。
    龍辰見狀，立刻改變策略，龍炎化作無數細小的火星，避開猩紅能量流的正麵衝擊，轉而攻擊巨艦殘骸的關節處。火星落在猩紅紋路上，發出劇烈的爆炸，暫時阻止了能量流的噴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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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硬抗！”蘇瑤沉聲道，“按照陣圖第三式，以輪回符文引導能量逆流！”
    念羽立刻會意，雙手快速結印。防線前的紫金色符文突然旋轉，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渦。當新一輪猩紅能量流射來時，漩渦突然爆發，將能量流硬生生扭轉方向，反彈回巨艦殘骸。
    “鐺！”
    能量流擊中殘骸，猩紅紋路瞬間黯淡，巨艦再次陷入沉寂。
    眾人剛想鬆口氣，卻見殘骸內部傳來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一隻覆蓋著猩紅裝甲的機械巨爪從殘骸中伸出，爪尖閃爍著幽光，緊接著，一個高達三十丈的機械巨人緩緩走出，它的軀體由無數機械殘骸拚接而成，胸口處鑲嵌著一顆跳動的猩紅核心。
    “噬主……”蘇瑤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這東西的氣息，比古籍記載的更加恐怖。
    機械巨人低下頭，猩紅的電子眼鎖定了防線，發出一陣扭曲的機械音：“檢測到輪回能量……坐標確認……啟動‘收割協議’……”
    它抬起巨爪，朝著防線狠狠拍下。爪風未至，地麵的岩石便已開始崩裂，紫金色的防禦陣圖劇烈閃爍，仿佛隨時可能崩潰。
    念羽望著那隻遮天蔽日的巨爪，腦海中突然閃過秦羽留下的符文圖譜。她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炎星之力注入陣圖：“以輪回之名，引！”
    防線前的紫金色符文突然升空，組成一道與輪回屏障上一模一樣的蓮花虛影。蓮花旋轉間，散發出柔和卻堅韌的光芒，硬生生擋住了機械巨人的巨爪。
    “嗯？”機械巨人的電子眼閃過一絲疑惑，似乎沒想到這道防禦竟能擋住自己的攻擊。
    就在此時，念羽胸前的一枚玉佩突然發燙——那是蘇瑤交給她的，據說裏麵封存著一絲秦羽當年留下的混沌之力。玉佩光芒亮起的刹那，輪回通道的方向傳來一陣強烈的能量共鳴，一朵真正的紫金色蓮花穿透空間，落在蓮花虛影之上。
    兩道蓮花合二為一，爆發出璀璨的光芒。機械巨人的巨爪在光芒中發出滋滋的聲響，猩紅裝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
    “輪回之力……不可能……”機械巨人發出驚恐的嘶吼，連連後退。
    念羽看著胸前發燙的玉佩，又望向輪回通道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明悟——爺爺一直在看著他們。
    但機械巨人的後退隻是暫時的，它胸口的猩紅核心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芒，顯然在醞釀更強大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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