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渠成順發現辦公室裏多了幾個陌生麵孔——都是五六十歲的農民，拘謹地坐在長凳上。張忠民興奮地介紹："這是老劉頭、孫寡婦，還有前莊的李大哥...他們的地也被村裏收走了！"
    渠成順看著這些布滿皺紋的臉龐，仿佛看到了一張正在展開的維權網絡。他打開電腦，新建了一個文檔：《大柳樹村集體土地侵權案證據清單》。
    窗外，暮色四合。法律援助中心的燈，亮得比往常更久了一些。
    淩晨三點的法律援助中心燈火通明，渠成順揉著酸澀的眼睛，將最後一份《集體訴訟起訴狀》排版完畢。傳真機突然"滴滴"作響，吐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是方梅發來的加急資料：劉大虎掛靠的建築公司施工許可證係偽造，其表哥安監局副局長王建軍涉嫌多次為非法企業違規開具安全驗收證明。
    "趙月，把這份材料同步給檢察院反瀆職局。"渠成順將複印件裝進信封，抬頭看見張忠民裹著軍大衣蜷縮在沙發上，腳邊散落著幾個空藥瓶，"張叔，您該去休息了。"
    "睡不著啊..."張忠民坐起來，渾濁的眼睛盯著牆上的《民法典》海報，"昨兒夜裏俺去村裏轉了圈，二十多戶人家在地頭哭呢。李大勇說，他們每畝地隻拿了五百塊流轉費，全進了村支書腰包..."
    走廊突然傳來激烈的爭吵聲。渠成順拉開門，隻見兩個穿黑西裝的男人正推搡著門衛大爺，其中一人腰帶上別著的對講機閃爍紅光。
    "你們找誰？"渠成順擋在門前。
    "找你。"高個子男人掏出張名片，"宏達實業法律顧問，想和渠律師談談合作。"
    "沒興趣。"渠成順要關門，卻被對方用皮鞋抵住。
    "別這麽急嘛。"矮個子男人從公文包抽出一疊現金，"您看，每戶農民我們補三千塊，這事就當沒發生過。"他壓低聲音，"王局長說了，大家都是聰明人..."
    渠成順突然冷笑，從口袋裏摸出錄音筆："你剛才說的"王局長"，是安監局那位吧？"他轉向呆立一旁的趙月，"小趙，聯係方記者，就說有人來送"證據"了。"
    兩個男人臉色驟變，奪門而逃時撞翻了牆角的花盆。張忠民一瘸一拐地過來，看著地上的現金："渠律師，這...這是不是他們說的"封口費"？"
    "是證據。"渠成順將錢裝入證物袋，"涉嫌行賄的物證，還有剛才的錄音，足夠讓他們喝一壺了。"
    清晨七點，方梅帶著攝像師衝進辦公室，鏡頭對準證物袋裏的現金："太及時了！今早接到匿名舉報，說有人在城西茶樓密會官員，看來就是這倆貨！"她翻開筆記本，"更關鍵的是，我查到王建軍名下有三套房產來曆不明，紀委已經介入調查。"
    上午九點，勞動仲裁委突然通知提前開庭。當渠成順出示劉大虎公司無施工資質的證據時，被申請人席上的代理律師明顯慌了神："這...這屬於行政違法，和工傷賠償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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