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縣黃鶴小區的蟬鳴被啤酒瓶碰撞聲擊碎。
    李國金抹了把額頭的汗，劣質塑料椅在他身下吱呀作響。土菜館的吊扇徒勞地攪動著粘稠的夜風，牆麵上"陽光路拆遷指揮部"的告示已然泛黃。他望著櫃台後周勇金油光發亮的後腦勺，總覺得那把剁骨刀在案板上跳著危險的舞步。
    "國金啊，再開兩瓶冰啤？"李誌的舌頭已經打結。李國金剛要擺手，卻見發小李書泉掀開塑料門簾，帶著夏夜的熱浪撞了進來。
    命運的齒輪在這一刻開始瘋狂轉動。
    當周勇金第五次瞥向冰櫃時，李國金終於拍案而起。酒瓶碎裂聲像是某種信號，七個黑影從後廚竄出，拳頭雨點般落下。李國金掀翻桌子奪路而逃，後背撞在滾燙的卷簾門上，他聞到了鐵鏽味——不知是來自生鏽的門軸，還是自己嘴角的血。
    "六百！少一分都別想出這個門！"周勇金踩著滿地狼藉，油膩的圍裙濺滿辣椒油。李國金顫抖著掏出皺巴巴的紙幣，裸露的上身布滿青紫。街坊們作證的手勢像定格動畫，在昏黃燈光下投出扭曲的影子。
    淩晨1點27分，李國金踉蹌著拐進三片六棟的陰影裏。他聽見身後急促的腳步聲，卻以為是夜風在嘲弄醉漢。直到那把剁骨刀劈開肩頸的瞬間，溫熱的血噴濺在"文明社區"的告示牌上，他才看清周勇金猙獰的臉。
    第二章：消失的監控
    "這是謀殺！"方梅把現場照片拍在會議桌上。晨報編輯部空調發出病懨懨的嗡鳴，照片裏變形的血跡像一串暗紅密碼，從三片六棟一直延伸到五棟九單元。
    周萬全摘下老花鏡，指尖劃過血跡分布圖："120急救記錄顯示，死者頸部動脈斷裂後存活不超過三分鍾。按這個出血量..."他在五棟門前畫了個圈，"根本不可能走到這裏。"
    渠成順站在窗前，司法局大樓的玻璃幕牆反射著刺目陽光。三天前，信訪辦主任戴世龍悄悄塞給他一張紙條——"監控室值班表：張浩、王建軍。劉長生分管。"
    此刻，張忠民正帶著錄音筆走訪黃鶴小區。他特意穿了件褪色的藍襯衫，袖口磨得發白，活脫脫街道辦工作人員的模樣。五組村民李書泉的媳婦支支吾吾："那晚我家老李確實去勸架了，但後來..."她突然瞥見窗外巡防隊的製服，猛地關上了防盜門。
    與此同時，方梅在縣公安局檔案室如墜冰窟。法醫鑒定書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鑒定結論通知書》上，"追砍"變成了"互毆"。她摸出偷拍的現場照片對比，死者左手緊攥的皮帶扣分明是嶄新的——而案卷裏卻多了條帶著陳舊折痕的皮帶。
    "周主任！"實習生小陳氣喘籲籲衝進辦公室，"拆遷辦的人把勇弟土菜館原址鏟平了，說是要建垃圾分類站！"
    渠成順望向窗外，烏雲正從青山方向滾滾而來。他想起三天前戴世龍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終於撥通了那個加密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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