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豔茹突然扯開圍巾，露出腕間褪色的紅繩：“叔伯們還記得化工廠的事嗎？”她的聲音穿透寒風，“當時大家也是要動手，最後不還是坐下來談清楚了？”人群出現騷動，方梅趁機架起直播設備，鏡頭對準雙方爭執的界碑。
    渠成順蹲在結冰的田埂上，用樹枝畫出土地權屬示意圖。他指著地圖上模糊的分界線，聲音在冷風中變得沙啞：“1982年的承包台賬顯示，這片茶場屬於集體土地，任何私自劃分都不合規。”說著掏出手機，調出縣自然資源局的存檔照片——泛黃的航拍圖裏，茶樹均勻分布在整片山坳。
    淩晨五點，凍僵的手指終於簽完調解協議。老陳和老王互相拍掉對方肩頭的雪，相約明天就去村委會重劃地界。李鐵柱從藥箱裏翻出凍瘡膏，給幾個村民塗抹開裂的手背。張豔茹把熱水壺塞給瑟瑟發抖的老人，壺嘴騰起的白霧中，她的氯氮平藥盒與丈夫編的紅繩輕輕碰撞。
    回程路上，東方泛起魚肚白。方梅的手機不斷彈出新消息，直播間回放的點擊量突破十萬，評論區滿是“原來土地糾紛該這樣解決”的留言。渠成順望著遠處亮起炊煙的村莊，想起周萬全常說的話：“法律不是冰冷的條文，是給人捂手的火盆。”雪地上，四串車轍蜿蜒向遠方，如同法治的印記，深深烙進這片土地。
    晨光刺破雲層時，法律服務中心的電話已被打爆。鄰縣的茶農舉著手機，指著屏幕上的調解直播畫麵："俺們村茶園邊界也鬧不清，能不能照著這個法子理一理？"方梅邊接電話邊記錄，發現來電區號不僅覆蓋周邊鄉鎮，甚至有從外省打過來的。
    三天後，青山縣司法局會議室裏，渠成順展開連夜繪製的"鄉村法律調解流程圖"。投影儀光束中，"實地勘察—調取檔案—現場調解—司法確認"等環節清晰標注，李鐵柱補充道："遇到緊急情況，我們可以通過直播同步普法，讓更多人知道該怎麽解決糾紛。"消息像春風般掠過山野。曾經堆滿雜物的東溝村老祠堂，如今掛起"村級調解室"的牌匾，張豔茹帶著村裏的婦女組成調解隊，用方言錄製普法短劇。周萬全的三個徒弟背著資料箱走村串戶，他們的筆記本上密密麻麻記著：李家宅基地糾紛、張家贍養矛盾......
    盛夏的傍晚，茶場的新茶樹抽出嫩芽。渠成順帶著團隊回訪時，正撞見老陳和老王坐在石桌旁，一人執黑子，一人執白子，棋盤邊放著《農村土地承包法》手冊。"現在有矛盾，我們都先翻法條。"老王笑著推過新炒的茶葉，"上次直播後，隔壁縣的茶商專門來收茶，說是信得過咱們講法的村子。"
    縣城的普法宣傳欄前，圍滿駐足觀看的群眾。電子屏上循環播放著土地糾紛調解的直播片段，評論區點讚數已超百萬。方梅最新一期短視頻裏，李鐵柱舉著快板唱道："遇到糾紛別衝動，法律武器握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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