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理指著登記簿上鮮紅的抵押登記章："原房主張賢勝在我們這有100萬貸款未還，現在逾期三個月了。"他身後的工作人員已經開始貼封條。
    李某的西裝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他顫抖著撥通小王電話，卻聽到"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的提示音。裝修隊長湊過來："李總，這定金..."
    "滾！都給我滾！"李某踹翻了油漆桶，猩紅的液體漫過設計師精心繪製的圖紙，像一道猙獰的傷口。
    興華普法法律服務中心的玻璃門被猛地推開。渠成順抬頭看見個雙眼通紅的男人將文件袋摔在桌上："我花了三百萬買個抵押房！你們管不管？"
    戴世龍接過李某的購房合同，翻到第三頁時眉頭一跳："這裏明確寫著"賣方承諾房屋無抵押"。"他打開電腦查詢不動產登記信息，屏幕上的抵押記錄讓辦公室驟然安靜。
    "根據《民法典》第四百零六條，"渠成順推了推眼鏡，"抵押期間抵押人可以轉讓抵押財產，但抵押權不受影響。"他指著李某的房產證，"您這屬於典型的有權利瑕疵的買賣。"
    周萬全正在核對銀行提供的貸款合同："問題在於張賢勝轉讓時根本沒通知銀行，這已經構成違約。"他調出張賢勝的征信記錄，"更麻煩的是，他在賣房後又去澳門賭博，現在下落不明。"
    李某突然抓住渠成順的手腕："我的錢怎麽辦？裝修材料都訂了八十萬！"
    "法律上您可以向張賢勝主張違約賠償。"渠成順輕輕抽出手，"但銀行對房產享有優先受償權，拍賣後超出100萬的部分會退還給您。"
    方梅跟著李某找到張賢勝時，這個曾經的建材老板正蜷縮在城中村出租屋裏吃泡麵。見到李某，他撲通跪了下來："李老板，錢都被老陳拿走了...他們給我注射毒品..."掀起的袖口露出密密麻麻的針眼。
    調解室裏，銀行代表將評估報告推過桌麵："房產現估值270萬，扣除100萬貸款本息和拍賣費用，剩餘約150萬歸李先生。"
    "我實際損失130萬！"李某拍桌而起，"中介費、裝修定金、這兩個月房租..."
    戴世龍按住他肩膀："我們查到小王用的假中介資質，可以追加訴訟。至於張賢勝，"他看向牆角瑟瑟發抖的男人，"檢察院已經以合同詐騙罪批捕。"
    深秋的陽光透過調解室的百葉窗，在地板上劃出明暗相間的條紋。李某盯著自己映在牆上的影子，忽然想起過戶那天，張賢勝簽字時顫抖的手腕。當時他隻當對方是舍不得房子，卻沒想到那是一個賭徒最後的良知掙紮。
    三個月後，方梅的深度報道《被抵押的安居夢》登上《青山日報》頭版。配圖中，李某站在被拍賣的別墅前，手裏攥著法院出具的158萬執行款轉賬憑證。文章末尾寫道："市不動產登記中心即日起開通抵押登記實時查詢服務，市民掃碼即可驗證房產狀態。"
    法律服務中心的年度總結會上，渠成順將本案材料裝訂成冊："這個案子教會我們，誠信比房產證上的鋼印更重要。"窗外，今年的第一場雪輕輕覆蓋了別墅區那些華麗的屋頂，而城中村的某個出租屋裏，張賢勝正對著禁毒宣傳單發呆，腳邊是兒子寄來的明信片，上麵用鉛筆寫著："爸爸，我數學考了10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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