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青山縣，空氣裏總彌漫著潮濕的霧氣。青山縣興華普法法律服務中心的玻璃門上，水珠順著紋路蜿蜒滑落，模糊了“為人民服務”的紅色標語。渠成順揉著發酸的肩膀，將最後一份判決書歸檔，窗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渠主任！救救我們公司！”青山綠臻環保工程有限公司的總經理林誌強渾身濕透，雨水順著發梢滴在地板上。他顫抖著掏出一疊文件，“青山綠水公司拖欠設備三個月，市政項目馬上要違約了！”
    會議室裏，張忠民快速翻動合同，戴世龍擰緊眉頭：“延遲交付條款寫得很清楚，不過對方肯定會拿不可抗力當借口。”周萬全已經打開電腦檢索案例，屏幕藍光映在他臉上：“2019）最高法民申6250號案例，類似情況法院支持解除合同！”
    法庭辯論那天，暴雨傾盆。青山綠水公司代理人甩出幾張物流單據：“暴雨導致運輸中斷，這是天災！”渠成順卻亮出一組監控截圖：“案發期間，貴公司倉庫所在區域根本沒有降雨記錄。”當法官宣布判決——解除合同、45萬違約金、返還貨款並支付利息時，林誌強的手死死攥住椅背，指節發白。
    這場勝利還未冷卻，另一場風暴已經襲來。青山永和貿易有限責任公司的趙永強拍著桌子：“冠四海公司拖欠300萬貨款，居然說18違約金太高？”張彩嬌調出銀行流水，密密麻麻的數字裏藏著真相：“他們用我們的貨款去炒房了！”
    但在法庭上，冠四海公司的律師卻胸有成竹：“民間借貸司法保護上限才15.4，18明顯畸高！”渠成順在質證環節突然拿出行業協會調研報告：“建築鋼材行業平均資金周轉周期是30天，而貴公司拖欠長達270天...”最終，法院依據2019）最高法民終124號判例，將違約金調整為基準利率上浮30。
    當所有人以為能鬆口氣時，青山天宇建設集團的法務總監帶著哭腔打來電話。原來青山宏揚房地產公司拖欠工程款，卻在法庭上振振有詞：“合同約定24違約金違反法律！應該按央行利率1.95倍算！”
    “這是偷換概念！”周萬全在案情分析會上敲著法條，“2018）最高法民申5163號明確說了，合同有約定就不能套用司法解釋！”方梅的報道《從1.95倍到24：一場關於契約精神的較量》見報那天，宏揚公司的代理律師在庭上突然啞口無言。
    深夜的法律服務中心，台燈在文件堆裏投下暖黃的光暈。渠成順翻看著最新的判決書，耳邊又響起張彩嬌白天的疑問：“主任，為什麽每次違約金都要爭得這麽凶？”他望向窗外，遠處建築工地的探照燈刺破雨幕，忽然想起林誌強勝訴那天，握著判決書說的那句：“這不僅是錢，是我們公司的命。”
    法槌落下的聲音，終究會穿透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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