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寒風卷著雪粒拍打著大牛通信有限責任公司的玻璃幕牆，胡建林攥著辭退通知書的手指微微發顫。白紙上"因年度考核末位，予以解除勞動合同"的黑體字刺得他眼眶發燙，兩個月前父親住院的繳費單還在口袋裏窸窣作響。
    "他們這是變相裁員！"胡建林推開興華普法法律服務中心的門，羽絨服上的雪水在地板上洇出深色痕跡。張彩嬌急忙遞來熱茶，卻被他粗糙的手掌碰得微微搖晃。
    渠成順接過通知書，周萬發已經翻開《勞動合同法》。戴世龍注意到胡建林工裝袖口磨出的毛邊，輕聲問"考核末位就一定代表不能勝任工作嗎？"
    "我每個月都完成基礎任務！"胡建林扯開胸前工牌，露出裏麵妻兒的合照，"上個月還主動加班搶修基站，現在說我末位"他突然哽咽，聲音混著喉嚨裏壓抑的嗚咽，"我女兒下學期的學費"
    方梅悄悄打開錄音筆，筆尖在采訪本上懸停。作為常年關注勞動糾紛的記者，她敏銳察覺到這份辭退通知背後，藏著企業用工製度的灰色地帶。
    在大牛通信寬敞的會議室裏，hr總監陳敏轉動著水晶鎮紙，香奈兒香水味混著空調暖風撲麵而來。"末位淘汰是公司多年的管理機製，"她的指甲劃過年度考核表，胡建林的名字孤零零地排在末尾，"業績不達標，自然要優勝劣汰。"
    "但《勞動合同法》明確規定，"張忠民推了推眼鏡，"解除勞動合同需證明"不能勝任工作"且經培訓或調崗仍不達標。貴公司有相關證據嗎？"
    陳敏的笑容僵在臉上"考核結果就是證據。"她突然調出胡建林的通話記錄，"上個月客戶投訴率超標，這還不算失職？"
    周萬全卻發現蹊蹺"投訴內容顯示是係統故障導致信號中斷，與胡建林的崗位職責無關。"他翻開考勤表，胡建林故障當天的加班記錄被刻意塗黑。
    戴世龍在消防通道攔住一名老員工。對方壓低聲音"公司想裁掉老員工節省成本，故意把考核標準提高"話音未落，遠處傳來高跟鞋的聲響，老員工匆匆逃離。
    庭審當日，旁聽席坐滿了舉著手機錄像的勞動者。胡建林穿著洗得發白的襯衫，領口紐扣反複係了三次才扣好。
    "被告僅憑考核末位就解除勞動合同，違反法定程序。"渠成順展示著完整的證據鏈，大屏幕上，被篡改的考勤記錄與係統故障通報形成刺眼對比，"考核末位不等同於不能勝任，這是基本的法律常識。"
    大牛通信的律師起身反駁"企業有自主管理權，末位淘汰是激勵機製"
    "但法律的底線不容突破！"方梅作為證人出庭，播放了老員工的錄音證詞。法庭裏響起此起彼伏的議論聲，陳敏的後背重重靠向座椅，精心打理的卷發微微顫動。
    胡建林突然站起，聲音帶著顫抖卻異常清晰"我承認不是最優秀的員工，但我對得起自己的崗位。家裏等著這份工資救命，公司不能這樣"他的哽咽聲在寂靜的法庭回蕩，不少旁聽者悄悄抹起眼淚。
    法槌落下的瞬間，窗外的雪不知何時停了。"撤銷大牛通信有限責任公司解除勞動合同的決定！"審判長的聲音響徹法庭，胡建林攥著扶手的指節驟然發白，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
    方梅的報道《末位不等於失職一場勞動合同糾紛的啟示》登上報紙頭條，配圖是胡建林工牌裏那張褪色的全家福。文中引用了渠成順的話"法律不會讓任何形式的就業歧視得逞，每個勞動者的汗水都值得尊重。"
    一個月後，渠成順路過大牛通信，發現門口貼著新的用工製度公告。手機震動，胡建林發來消息"我複崗了！公司重新核算了考核標準，還成立了職工代表會。"
    他望著天邊泛起的魚肚白，想起開庭那日胡建林顫抖的身影。法律的天平或許會遲到，但永遠不會傾斜，它終將為每一個在困境中堅守的勞動者，撐起一片公平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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