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敏感看守的迷蹤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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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雲市廢棄區域的地下,空氣滯重,彌漫著死亡和荒敗的氣息。林宇蹲在老陳簡陋床鋪旁刻下的那個不完整的符號前,手電筒的光束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樣沉重。不完整的圓,內部的橫線與點。它指向何方?又隱藏著老陳怎樣的訊息?
“林哥,你看,這通道口。”小王指著角落裏被雜物半掩的狹窄縫隙。那是一個老舊的維護通道,平時根本無人問津,坍塌嚴重,被視為死路。
林宇站起身,眼神堅定。“走。小王,你在我後麵,注意腳下和頭頂。老李,你在外麵留守,有任何異常立刻發出信號。”
他知道,這是一個巨大的冒險。他們剛剛才發現“夜影”可能的遠程監控能力,現在卻要主動進入一個未知的、可能被組織掌握或遺棄的區域。但老陳的失蹤,那個符號,像一根刺紮在他心頭。被動等待,隻會讓他們像籠中之鳥,最終被捕獲。
廢棄通道的入口比在庇護所裏看到的更糟糕。一股夾雜著黴味和未知化學品氣味的潮濕空氣撲麵而來,令人作嘔。通道頂部多處開裂,裸露著鏽蝕的鋼筋,隨時可能坍塌。地麵泥濘不堪,堆滿了腐爛的雜物和不知名的黏液。
林宇打開頭戴式照明,將光束投向深處。黑暗像一張貪婪的巨口,似乎能吞噬一切光亮。他深吸一口氣,首先跨了進去。
“小心,小王,這裏的空氣不太好。”他壓低聲音說。這種環境下,他們不能大聲說話,甚至連呼吸都要放輕。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腳下踩到細碎石塊的聲音在寂靜的通道裏格外刺耳。
通道蜿蜒向下,越往裏走,環境越惡劣。結構越來越不穩定,有些地方需要側身才能通過,有些地方則必須小心翼翼地繞過大塊的坍塌物。林宇緊繃著神經,不僅要觀察環境的危險,還要留意任何可能與老陳有關的痕跡。
“老陳怎麽會來這裏?他不可能獨自通過這麽危險的地方。” 林宇心裏犯嘀咕。除非,他不是獨自來的。或者,這條通道有他們不知道的秘密。
在通道內走了約莫二三十米,林宇停下腳步。他的手電筒光偶然掃過一處牆壁,那裏的塵土上,有一個極淡的、幾乎看不見的刮痕。他湊近仔細看,那是一個非常小的、不完整的線條,似乎是剛才那個符號的一部分。
“這裏有痕跡。”他輕聲對小王說,用手指比劃了一下那個刮痕的位置和形狀。“老陳肯定來過這裏。”
這個發現既讓他心頭一喜——證明了他們的方向沒錯——又讓他更加困惑。老陳留下的痕跡如此隱蔽,似乎是刻意為之,不想被輕易發現。這意味著什麽?他是在躲避追捕嗎?還是在標記路徑?
他們繼續深入。空氣中的異味越來越濃烈,甚至帶上了一絲金屬和臭氧的味道,這讓林宇警覺起來。這種味道他以前在基地某些技術區域聞到過。
通道變得稍微寬敞了一些,但黑暗感更甚。他們的光束所及之處非常有限,周圍似乎有無數雙眼睛在暗處窺視。林宇握緊了手中的武器,雖然知道在這裏發生衝突的可能性不大,但那種被包圍的壓迫感讓他喘不過氣。
就在這時,小王忽然低呼一聲:“林哥,我手環有點不對勁。”
林宇看向小王手腕上的簡易電子手環,那是他們為了內部通訊和基本監測而自製的設備。手環屏幕上原本顯示的微弱信號強度此刻正劇烈跳動,屏幕邊緣閃爍著細密的、難以辨別的字符。
“是幹擾,還是……被探測到了?” 林宇心頭一緊。這種異常反應,很可能與昨天發現的“遠程監控”有關。‘夜影’的技術,也許無處不在。他們進入這條通道的行動,可能已經被察覺。
他立刻示意小王關閉手環的無線功能,隻保留最基本的照明。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每一絲微弱的聲響都被放大,像是潛藏的威脅正在逼近。
> “外部世界的反饋,不一定是對我們發出信號的回應,”林宇在心裏想,“它可能是環境本身對我們的行動做出的反應,就像我們闖入了他們的警戒區域。”
通道深處的黑暗更加濃稠,仿佛通向另一個維度。就在他們即將進入一個更深邃的拐角時,林宇的光束捕捉到了牆壁上一個新的符號。
這次的符號更完整,也更清晰一些。它由剛才見到的不完整圓圈、橫線和點組成,但在圓圈的右側,似乎還連接著一條向下延伸的弧線。這個符號看起來像某種古老的圖騰,或者一個複雜的電路標記。更令人不安的是,符號下方,竟然有一滴尚未完全幹涸的、暗紅色的液體。
林宇的心髒猛地一沉。是血。這血是老陳的嗎?他在這裏受了傷?或者,遭遇了什麽?
他用顫抖的手指沾了一點那液體,試圖判斷它的性質。黏稠,腥味,絕對是血液。這不像老陳匆忙中留下的標記,更像是在這裏發生了什麽,導致他留下了血跡。
就在他檢查血跡時,一股微弱的、低沉的嗡鳴聲從通道更深處傳來。那聲音極輕,卻帶著一種冰冷的、有規律的顫動,仿佛某種機械設備正在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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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宇和小王立刻停住呼吸,警惕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不是自然的聲音,也不是廢棄建築常見的異響。那聲音帶著清晰的技術特征,就像……就像是昨天那個神秘設備在被激活或運行時發出的那種令人不安的共振。
他們交換了一個驚恐的眼神。這條通道,並非隻是一個廢棄的出口,它似乎連接著‘暗影計劃’的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老陳的失蹤,那個符號,以及這裏的血跡和設備運行的聲音,串聯起來形成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推測:老陳可能沿著這條通道,或者被這條通道引向了組織更深層的秘密所在。而組織,可能在這裏設立了某種設施,或者這條通道本身,就是組織行動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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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庇護所內部。
蘇瑤麵臨著日益加劇的信任危機和恐慌情緒。老陳的失蹤像病毒一樣迅速傳播了絕望,幸存者們的竊竊私語已經變成了公開的指責和猜忌。
“他肯定是自己跑了!怕連累我們!”
“也可能,他就是他們的人!故意留下來監視我們的!”
“蘇醫生,你再問問啊!他有沒有說過什麽特別的地方?有沒有提到過那個符號?”
蘇瑤努力維持著鎮定,但內心同樣煎熬。她知道,林宇正在外麵冒著巨大的危險,而她必須在這裏穩住局麵,並盡可能找到有用的信息。
她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安慰的話語,試圖引導幸存者們將注意力從恐懼轉移到回憶上。“大家想想,老陳平時有沒有什麽特別的習慣?他有沒有無意中提到過什麽地方,什麽東西?”
大多數人眼神空洞,沉浸在自己的恐懼裏。有些則帶著敵意和不信任,認為她的問題隻是在浪費時間。
“他……他總是在角落裏發呆,”一個年輕的女孩怯生生地說,她是少數沒有完全崩潰的幸存者之一。“他有時候會對著牆壁,小聲地說一些奇怪的話。什麽‘編號’,什麽‘門’,‘標記’……”
蘇瑤立刻抓住機會,語氣溫柔而急切:“‘門’?什麽門?‘標記’又是什麽標記?”
女孩搖搖頭,帶著淚水:“我不知道……我問他,他就嚇得不敢說了。他好像很害怕那些東西。”
“有沒有可能是……他畫在地上那個符號?”蘇瑤試探著問。
女孩努力回憶,眼神茫然:“那個符號……好像在哪裏見過……又好像沒見過。基地裏有好多奇怪的符號,牆上,設備上……太多了,都記不清了……”
她的記憶太過零散,無法提供確切的線索。其他幸存者的反應也大同小異,對“編號”和基地有著本能的恐懼和回避。蘇瑤感到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幸存者的創傷太重,他們的記憶就像破碎的玻璃,難以拚湊完整。
她嚐試從另一個角度入手。“大家還記不記得,老陳平時最害怕什麽?除了看守,有沒有什麽特別讓他不安的事或物?”
人群再次沉默,隻有低低的啜泣聲。蘇瑤知道,她必須保持耐心,像剝洋蔥一樣,一層一層地揭開他們被恐懼包裹的記憶。
就在蘇瑤瀕臨絕望時,一個一直默默坐在角落、體型較胖的中年男人,突然低語了一句。他的聲音很輕,似乎隻是在自言自語,但蘇瑤敏銳地捕捉到了。
“他好像說過……那條‘死路’……不是死路……”
蘇瑤全身一震,立刻看向那個男人。“什麽‘死路’?誰說過?”
男人抬起頭,眼神有些遲鈍,但似乎被某種痛苦的回憶觸動。“老陳……他有一次……晚上偷偷跟我說過。他說基地下麵的‘死路’通道,其實……其實通向一個地方。他看到過有人……有人從裏麵出來過……”
“從裏麵出來?是什麽人?”蘇瑤追問。
男人搖搖頭,眼神更加痛苦,似乎不願意繼續回憶。“不知道……他們穿著奇怪的衣服……很快就消失了……他讓我發誓不告訴任何人……他說那是秘密……很危險的秘密……”
男人的話斷斷續續,帶著明顯的恐懼。但他提到的“基地下麵的‘死路’通道”,與林宇現在正在偵查的方向驚人地吻合!
“那條死路不是死路……” 蘇瑤的心跳加速。這是否意味著老陳知道那條通道的秘密?他昨晚是主動進入了那裏?還是被那些“穿著奇怪衣服的人”從那裏帶走了?
這個模糊的線索,像一道微弱的光,穿透了庇護所內部壓抑的黑暗。它與林宇在通道中發現的血跡和設備運行聲相互印證,指向同一個令人不安的結論:老陳的失蹤,與那條被視為“死路”的通道以及它背後隱藏的秘密息息相關。而這個秘密,很可能就是“暗影計劃”的關鍵環節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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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通道深處,林宇和小王沿著嗡鳴聲的方向,更加謹慎地前進。嗡鳴聲越來越清晰,似乎就在前方不遠。那是一種低頻的、富有力量的共振,讓人耳膜隱隱作痛。
林宇感到左臂的傷口在隱隱作痛,腳踝也傳來鈍痛。身體的疼痛加劇了他的警惕和焦慮。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們的是什麽。是老陳?是陷阱?還是“暗影計劃”的廬山真麵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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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繞過最後一個拐角,手電筒的光束照亮了前方。
那不是通道的盡頭,而是一個隱藏在廢棄通道深處的、被鋼板和複雜的管道係統嚴密封鎖的區域。鋼板上沒有門把手,也沒有明顯的入口,隻有冰冷的金屬和交錯的線路。嗡鳴聲正是從這鋼板的另一側傳來。
更令人震驚的是,在這片鋼板的正中央,赫然刻著一個巨大的、完整的符號。
那正是老陳在地上刻下那個不完整符號的完整形態! 不完整的圓圈、橫線、點,以及那條向下延伸的弧線,此刻清晰地呈現在眼前。這個符號,不是老陳臨時創造的,也不是隨手塗鴉。它是真實存在的,並且被標記在了這樣一個隱秘而戒備森嚴的地方。
而且,在這個完整符號的下方,他們看到了新的、觸目驚心的發現。鋼板與地麵連接的縫隙處,溢出了一片新的血跡,比剛才的血跡更濃稠,範圍更大。更可怕的是,血跡旁邊,零散地散落著幾片破碎的、似乎是生物組織或人工合成物的殘片,帶著令人不安的光澤。
林宇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老陳留下的符號,將他們引到了這裏。而這裏,似乎剛剛發生過什麽極端的事情。
嗡鳴聲突然變大,伴隨著一陣急促的、電子設備啟動的嗶嗶聲。鋼板上的某些指示燈開始閃爍,散發出微弱的紅光。空氣中的金屬和臭氧味也瞬間濃烈了數倍,幾乎令人窒息。
“林哥!我們被發現了!”小王驚恐地喊道。
不。林宇的大腦飛速運轉。這不像被發現後的警報,更像……某種程序被觸發了。老陳,他留下的符號,他留下的血跡,以及眼前的景象和設備被觸發的反應……這一切指向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
老陳,他不僅僅是失蹤了。他可能找到了通往這裏的秘密,或者被某種力量指引或誘騙來到這裏。而這個地方,這個被標記著完整符號、隱藏在廢棄通道深處的區域,與他的失蹤有著最直接、最恐怖的聯係。他留下的符號,不是求救的標記,而是他最終抵達目的地的指引,抑或是對這個恐怖場所的絕望標注。
在設備急促的嗶嗶聲和不斷增強的嗡鳴聲中,林宇感覺到腳下的地麵開始微弱地顫抖。那片巨大的鋼板,仿佛擁有生命一般,在紅光的映襯下,開始發出低沉的摩擦聲。
它不是一堵牆。它是一扇門。
一扇通往“暗影計劃”更深層秘密,或者老陳最終命運的門。
強烈的警兆在林宇心中拉響,他不知道門後是什麽,但本能告訴他,那裏的危險程度,遠超他所經曆的一切。
“小王,後撤!”林宇吼道,聲音在通道裏回蕩,卻被門開啟的巨響瞬間吞沒。
鋼板緩緩向兩側滑開,露出了門後的景象。黑暗深邃,但一絲奇異的、微弱的藍色光芒從裏麵透出。那不是自然光,帶著冰冷的、非人的感覺。
伴隨著門完全開啟的,是一股更加強烈、幾乎令人暈眩的氣味。那氣味裏混雜著血腥、金屬、以及某種難以形容的、腐朽又充滿活力的怪異味道。
林宇和小王強忍著惡心,將光束投入門後。
視野被突如其來的強光充斥,緊接著,他們看到了一個完全超出預料的場景。那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充滿了複雜的機械臂、閃爍著指示燈的玻璃容器、以及懸浮在空中的、扭曲的金屬結構。而在這片仿佛來自科幻噩夢的場景中央,某種巨大的、活體設備正被吊起,發出持續的嗡鳴聲和微弱的藍光。
他們的光束掃過地麵,看到了更多、更令人不安的血跡和殘片。
然後,林宇的視線定格在一個角落。那裏,一個模糊的身影躺在地上,靜止不動。雖然看不清麵容,但從身形和衣物判斷……那是老陳。
他似乎已經失去了生命跡息。但更駭人的是,在他的身體旁邊,散落著一些他們從未見過的、閃爍著微弱光芒的電子元件,以及一些帶著編號標記的、像是從人體剝離下來的實驗裝置……
那扇門完全打開了。門後不是簡單的通道,而是“暗影計劃”隱藏在淩雲市地下深處的一個秘密實驗室?加工點?還是……某種更可怕的東西?
老陳的符號,將他們引到了這裏。他所恐懼的“編號”和特定區域,或許就是這裏。
林宇的心髒狂跳,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這個發現,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可怕得多。老陳的失蹤,並非簡單的被擄走或逃離,他似乎卷入了“暗影計劃”最核心、最邪惡的秘密之中。而現在,他們也闖入了這裏。
門後的嗡鳴聲和嗶嗶聲越來越響,藍光也越來越亮。林宇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似乎從門內傳來,帶著致命的誘惑和危險。
他知道,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老陳的命運,以及“暗影計劃”隱藏的恐怖真相,就在這扇門後。
第四十二章,“外部世界的反饋”,以一種最為直接、最為殘酷的方式呈現出來。那個被忽視的廢棄通道,那個不起眼的失蹤者留下的符號,最終將林宇他們引向了隱藏在城市陰影下的心髒地帶。
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將是生死未卜的未知。他們是選擇逃離,將這裏的情報帶回蘇瑤那裏進行分析?還是冒險進入,試圖弄清楚老陳在這裏遭遇了什麽?
而庇護所內部的蘇瑤,雖然得到了一絲與通道相關的模糊線索,卻並不知道林宇此刻麵臨的,是怎樣一個超出她最壞預想的恐怖場景。
故事,剛剛揭開更為血腥和冰冷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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