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霜冷之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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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獸狂怒的嘶吼與能量武器撕裂空氣的尖嘯混雜在一起,形成地獄最深處的交響。林宇耳膜生疼,視野裏充斥著跳躍的紅光、幽藍的能量束以及四濺的、令人作嘔的粘液。就在他拔出那幾根導線的瞬間,整個核心實驗區的防禦係統如同一個癲癇發作的病人,攻擊變得完全無法預測。細密的能量網和金屬彈丸原本有規律的射擊軌跡變得混亂不堪,有些射向了無人的角落,有些則詭異地折射,甚至直接命中了其他運行中的設備,引發小型爆炸。
更致命的是,防禦係統的紊亂攻擊,竟然真的掃到了血刃小隊!那幾道原本追擊林宇他們的幽藍色能量束,在係統失控的瞬間猛地偏轉,雖然血刃反應極快地側身避開,但他身後的兩名隊員卻沒那麽幸運,慘叫聲隻響了一半便戛然而止,他們的護甲被瞬間洞穿,冒出焦糊的白煙。
巨型怪物此刻展現出了完全不同的姿態。它不再是那個被束縛在原地的、徒勞掙紮的龐然大物。林宇拔出導線,仿佛是解開了它身上最重要的幾條鎖鏈。它龐大的、扭曲的軀幹猛地挺立起來,那些支撐它的機械臂和管線紛紛崩斷,發出刺耳的金屬斷裂聲。它的眼睛裏充斥著狂暴與混亂,但那一瞬間轉向血刃小隊的眼神,卻帶著一種清晰的、被壓抑許久的憎恨。
“吼——!”它再次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不假思索地將所有怒火傾瀉向了離它最近、也是之前一直對它進行某種“壓製”的血刃小隊。
血刃。他站在混亂中心,就像一塊冰冷而堅固的礁石。即使兩名隊員瞬間死亡,他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波動。能量武器在手,他冷靜地指揮剩餘的隊員散開,利用實驗室中央的高大設備作為掩體,與猛撲而來的巨獸展開了近距離的廝殺。
這裏成了真正的修羅場。一邊是失控的防禦係統無差別掃射,一邊是巨獸與頂級殺手小隊的瘋狂互搏。金屬碰撞、能量濺射、血肉飛濺、係統警報、怪物嘶吼、武器轟鳴……聲音的洪流幾乎要將人的意識衝垮。
林宇沒有時間去思考自己製造的混亂帶來了怎樣的後果,也沒有時間去為血刃小隊成員的死亡感到震驚。他的目標隻有一個:活下去,帶著蘇瑤和阿麗從這個煉獄中逃出去。
“趁現在!”林宇猛地拉著蘇瑤和阿麗矮下身,貼著那個“很冷”的控製台外圍,朝著他們之前躲藏的翻倒設備方向移動。那裏雖然是剛剛遭受攻擊的地方,但此刻卻因為靠近巨獸和血刃的戰場邊緣,反而暫時成了盲區。
“跟著我的路線!”林宇低吼,眼睛緊盯著巨獸和血刃小隊的動作。巨獸巨大的觸手和扭曲的肢體胡亂揮舞,每一次橫掃都能掀翻數噸重的設備;血刃小隊則利用其驚人的速度和精準的射擊,在巨獸的攻擊間隙尋找機會,能量束不斷在巨獸堅韌的皮膚上留下焦痕。
“嘶嘶!砰!”防禦係統的能量束擦著他們頭頂飛過,將遠處的牆壁燒蝕出一個冒煙的大坑。蘇瑤緊緊護著阿麗,亦步亦趨地跟著林宇的步伐,她的臉上沾著不知是怪物的粘液還是設備的油汙,眼神卻異常堅定。阿麗虛弱地靠在蘇瑤身上,小小的手依然緊抓著蘇瑤的衣服,她的感知在如此劇烈的能量波動和生命搏殺中變得模糊而痛苦,隻能勉強感受到周圍糾纏的“線”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斷裂或扭曲。
他們必須在巨獸的狂暴攻擊波及到他們這裏之前,在血刃小隊注意到他們趁亂逃脫之前,找到生路。
“林宇,這個控製台……它好像……”蘇瑤忽然指著那個冰冷的控製台邊緣,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林宇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在他們躲藏的這個角落,那個被巨獸撞裂的強化玻璃牆旁邊,緊挨著控製台的位置,有一塊原本看起來與牆壁融為一體的金屬麵板,此刻正發出微弱的哢哢聲,似乎正在向內緩緩收縮,露出一道狹窄的縫隙。
這縫隙散發出徹骨的寒意,正是阿麗之前一直強調的“冷”的源頭,甚至比控製台本身散發出的寒意更加濃烈。而且,那幾根林宇剛剛拔出的、泛著紅色微光的導線,竟然有幾根是從這塊金屬麵板的邊緣延伸過來的,沒入了牆體內部。
林宇心頭猛跳。他拔掉的,不是簡單的控製怪物或係統的線,而是連接某種“冷”源和這個區域控製樞紐的線?而切斷這些線,意外地導致了這扇隱藏麵板的失效或開啟?
“就是這裏!快!”林宇當機立斷。這道狹窄的縫隙,在狂暴的戰場邊緣,顯得如此不起眼,卻可能是唯一的生機。
巨獸的一條觸手帶著破風聲猛地橫掃過來,將他們身旁的一台設備拍得粉碎!血刃小隊靈活地散開躲避,但巨獸龐大的身軀還是短暫地遮擋了他們的視線。
就是此刻!
林宇一把拉過蘇瑤和阿麗,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向那道正在緩緩開啟的金屬縫隙。他們身體緊貼著冰冷的牆壁,耳邊是血刃隊員的怒喝和能量武器的掃射聲,以及巨獸痛苦而暴戾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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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他們擠進了那道還在開啟中的縫隙。
縫隙在他們進入後似乎停止了動作,沒有完全打開,也沒有完全閉合,隻留下一個僅夠一人側身通過的狹窄通道。通道內部一片漆黑,隻有遠處隱隱傳來微弱的光芒,伴隨著一種沉悶的、有規律的嗡鳴聲。
更重要的是,通道內的空氣異常寒冷,帶著一種金屬和某種未知化學物質混合的味道。與核心實驗室的燥熱、粘膩和血腥味截然不同,這裏的空氣幹燥而冰涼,每吸入一口都感覺肺部被冰碴刮過。
身後的喧囂聲被瞬間隔絕了大半。他們仿佛從沸騰的熔爐,一步跨入了冰封的深淵。
“呼……呼……”林宇喘息著,拉著蘇瑤和阿麗迅速沿著通道向內移動。通道的牆壁是光滑的金屬,觸感冰冷且堅硬。牆體內部似乎嵌有某些設備,發出低沉的共振。
蘇瑤緊繃的身體微微放鬆了一些,但心中的警惕卻絲毫未減。她環顧四周,黑暗吞噬了大部分視野,隻有他們手中的微弱照明和遠處那一點點不明光芒。
“這是什麽地方?防禦係統地圖上……沒有顯示這條通道。”蘇瑤壓低聲音說。
林宇搖了搖頭,臉上沒有放鬆的表情。他的直覺告訴他,他們並沒有逃往安全地帶,而是闖入了另一個未知且可能更加危險的區域。這裏散發出的寒意,以及那種有規律的嗡鳴聲,都暗示著這裏與核心實驗室的功能完全不同。
“阿麗,你還好嗎?這裏……你有什麽感覺?”林宇問懷裏的阿麗。
阿麗的小臉凍得有些發紫,她微微睜開眼睛,眼神中帶著一絲茫然和恐懼。她感受著周圍的寒意,虛弱地說:“線……這裏的線……不一樣……很硬……很冷……它們……沒有動……”
“沒有動?”林宇皺眉。在核心實驗室,阿麗感受到的“線”是混亂、糾纏、掙紮甚至攻擊性的,是活的。但這裏,她卻說“沒有動”。這意味著什麽?這裏的“線”是死的?是被禁錮的?還是說,這裏的“線”代表著一種完全不同的存在方式?
他們沿著狹窄的通道走了幾十米,通道逐漸變得寬闊,最終通向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
這是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空間極其高大寬闊,上方被黑暗籠罩,看不清頂部結構。無數巨大的、類似集裝箱或圓柱體的金屬裝置,整齊地排列在這個空間的各個角落。這些裝置表麵覆蓋著厚厚的霜層,內部隱隱透出幽藍色的光芒,散發出更加濃烈的寒意和那種低沉的嗡鳴聲。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了金屬、冰霜和某種生物防腐劑的氣味。
沒有警報,沒有戰鬥聲,隻有他們謹慎的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中回響,以及那些低溫裝置發出的均勻嗡鳴。這裏的安靜,比之前的混亂更令人感到不安。仿佛整個世界都凝固了,隻剩下他們三個闖入者。
蘇瑤舉起照明設備,光柱在排列整齊的巨型裝置上掃過。她看到那些裝置的表麵刻著複雜的編號和奇怪的符號,有些裝置內部的幽藍色光芒波動著,能模糊地看到一些沉浸在某種液體中的、扭曲的、非人類的輪廓。
它們似乎是……某種巨大的培養槽?或者……低溫貯存倉?
“這裏是……”蘇瑤的聲音在極度的震驚中顫抖。她終於明白阿麗感受到的“沒有動的線”可能意味著什麽了。這裏的“線”,是靜止的,是被冰封的,是失去了活性的。
林宇臉色凝重到了極點。他走到最近的一個裝置前,透過厚厚的霜層和幽藍的光芒,試圖看清裏麵的東西。裏麵是一個巨大的、浸泡在粘稠液體中的類人生物體,它的肢體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扭曲,皮膚上布滿了奇怪的紋路和接口。它雙眼緊閉,麵無表情,但給人的感覺卻異常駭人,仿佛沉睡著某種等待喚醒的力量。
而這樣的裝置,放眼望去,在這個巨大的地下空間裏,排列著成百上千個!
這裏不是普通的實驗室殘骸,也不是維護通道的連接點。這裏是“暗影計劃”最核心、最黑暗的秘密之一。是他們用來“儲存”、維持、甚至可能是“培育”某種未知生物產物的巨大冷庫。
林宇回想起之前實驗室裏的巨型怪物,回想起阿麗提及的“編號個體”。它們……都是從這裏出來的嗎?那個在核心實驗室掙紮的怪物,是這些“產物”中一個失敗的、失控的樣本?
而他們,在逃離了怪物和血刃的戰場後,卻誤打誤撞闖進了這個“暗影計劃”的秘密“冷宮”。這裏沒有血刃,沒有防禦係統的直接攻擊,但卻充滿了另一種冰冷、靜止的、令人窒息的恐怖。
林宇看著眼前排列無盡的霜凍裝置,看著裏麵那些沉睡的、恐怖的生物體,一種比之前任何時刻都更加強烈的寒意,從他的心底深處升起。
他們,到底闖進了怎樣的深淵?這裏還隱藏著什麽?這些“產物”的最終目的是什麽?
阿麗在蘇瑤懷裏發出一聲微弱的驚呼,她似乎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小小的身體瑟瑟發抖。
林宇緊緊握住蘇瑤和阿麗的手,在這個充滿靜默恐怖的巨大空間裏,他們腳下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薄冰之上。身後的混亂雖然被隔絕,但前方的道路,卻通向了更加令人膽寒的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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