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深淵的律動與異變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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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像活物般蠕動,帶著潮濕、腐朽和一種令人窒息的、無法言喻的腥氣。蘇瑤是被劇烈的疼痛喚醒的,不是身上的傷口,而是來自靈魂深處、意識邊緣的刺痛,仿佛有無數冰冷的針尖正試圖紮入她的腦海。她猛地喘息一聲,全身像觸電般痙攣了一下。
    “阿麗!”她幾乎是本能地低喊出懷裏那個名字。
    懷中的身體滾燙,卻又透著一種死寂般的冰冷。她的手指摸到阿麗裸露的皮膚,那種青紫色的紋路不僅沒有消退,反而更加深刻,像是有細小的血管在皮膚下遊走、跳動。更可怕的是,這些紋路似乎在緩慢地、不規則地蠕動著,發出一陣陣微弱的、令人牙酸的細響,像蟲子在啃食。
    這不是簡單的受傷。這是……異變。
    蘇瑤的心髒猛地縮緊,一種比恐懼更深沉的絕望攫住了她。她們沒有逃離危險,反而一頭紮進了更深的泥沼。那個刻著“叁”字的出口,將她們引向了阿麗口中的“深淵”,引向了“線”的“家”和“心”。
    她掙紮著坐起身,腰部和膝蓋的傷口傳來撕裂般的劇痛,讓她的呼吸都帶著嘶嘶聲。手電筒就在身邊,光束斜斜地照向上方,照亮了那團巨大的、扭曲的黑色物體。
    此刻看得更清晰了。那不是簡單的根係或管道,它像是由無數更細小的、不斷纏繞、融合又分離的纖維束組成,表麵光滑,呈現出一種深不見底的、吸光般的黑色。它懸掛在空間的上方,占據了極大的體積,以一種緩慢而有力的節奏跳動著,每一次跳動都伴隨著一股低沉到幾乎無法聽見的嗡鳴,這聲音不是通過耳朵,而是直接通過骨骼、通過內髒傳導,引起全身的共振和不適。
    這就是“線”的“心”?這個活著的、跳動的、散發著恐怖氣息的龐然大物?
    阿麗在她懷裏發出低低的、變調的呻吟,聲音不再是人類的語言,而更接近那種細微的蠕動聲,隻是帶著痛苦的情緒。她的感知體質,在這個地方簡直就像是直接連接到了某種恐怖的能量源,正在被其吞噬、改造、或是共振到崩潰的邊緣。
    蘇瑤感到一股冰冷的、粘稠的力量纏繞上了她的身體,它無形無質,卻帶來清晰的觸感,像冰冷的藤蔓試圖鑽進她的皮膚。她能感覺到那種力量在探測、在研究、在試圖尋找突破口。這是“線”!它們不是在追逐,它們已經完全將她籠罩,因為這裏就是它們的領域。
    抵抗!一種強烈的求生本能和保護阿麗的欲望在蘇瑤心中爆發。她咬緊牙關,集中精神,腦海中閃過林宇冷靜的麵孔,血刃決絕的背影,ixc型產物最後的嘶吼。她不能在這裏倒下!她還有未完成的任務,還有阿麗!
    她催動體內殘存的最後一絲力量,將意識凝聚成一道屏障,試圖將那股冰冷的力量隔絕在外。這種抵抗並非對抗物理力量,而是意識、精神層麵的較量。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像海浪般被不斷拍打,隨時可能崩塌。
    手電筒的光束在空間中掃過。古老的石牆,潮濕,布滿青苔和粘液。地麵高低不平,除了碎石,確實散落著一些白森森的骨骼碎片,有些已經腐朽不堪。那些閃爍著微弱熒光的晶體也散落在地麵,它們比他們在junc. 12撿到的要小,顏色更淺,光芒黯淡。
    這個地方充滿了死亡和被遺棄的氣息,但上方跳動的黑色物體又賦予它一種詭異的“活”力。
    蘇瑤試圖用手電光束尋找出口,尋找任何可能逃離的跡象。但四麵都是堅固的、古老的石牆,沒有任何門、任何縫隙。來時的那個刻著“叁”字的金屬板入口,徹底消失了,仿佛融入了石牆之中。她們是被誘入的,然後被徹底困住了。
    “叁……”阿麗在她懷裏發出細微的、帶著異樣音調的囈語,“……開……心……的……門……”
    開心的門?蘇瑤心底一沉。阿麗不是說“叁”是指向“心”嗎?“開……心的……門”?難道那個“叁”字金屬板是通往“心”的入口?還是指“開啟這個心的某種門徑”?
    她回想起在junc. 12獲得的那些殘缺情報:損壞的數據讀取器,模糊的照片,林宇腦海中關於`[syste_re_ink]`、`[Ωntro_odue]`的碎片記憶。這些東西此刻都在背包裏,但在這裏,在“線”的“心”髒地帶,它們顯得如此渺小和無力。
    她嚐試將手伸向背包,想拿出數據讀取器或照片看看。然而,“線”的纏繞感瞬間加強,冰冷的觸手似乎想要阻止她。她的手剛碰到背包拉鏈,一股劇痛就從指尖傳來,像是被無數細小的刀刃切割。
    不能輕易觸碰那些帶出junc. 12“氣息”的物品!它們似乎是“線”追蹤的“錨點”,或者是在這裏會被異常放大的刺激源!
    她強忍劇痛,縮回了手。那麽,隻能依靠記憶和觀察了。
    蘇瑤用手電光束仔細掃過石牆。古老的石塊,粗糙的表麵,似乎隻是隨機堆砌而成。然而,在手電筒的光束下,她注意到一些石塊的表麵,似乎並非完全光滑。在青苔和汙垢之下,隱約可見一些細微的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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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將手電湊近,試圖看得更清楚。那些紋路很淺,很細,像是某種古老的刻痕,又像是天然形成的某種紋理。她伸手,指尖觸碰到冰冷潮濕的石塊表麵,感覺到紋路的凹陷。
    “線”的纏繞感再次加強,但這次的反應似乎有些不同,帶著一種……好奇?或者是一種檢測?
    她顧不上身體的疼痛,用指尖順著一條紋路輕輕滑動。紋路冰涼而堅硬。她試圖辨認這些紋路構成的圖案。在晦暗的光線下,這些圖案模糊不清,卻隱約透著一種規律性,一種……符號感?
    她腦海中閃過那些模糊照片上的設備圖案,閃過林宇回憶中的係統控製台界麵。那些複雜的、非人類能夠理解的符號和線條。她努力將眼前的石牆紋路與腦海中的碎片進行對比。
    它們……有相似之處!石牆上的某些線條,某些連接方式,竟然與數據讀取器裏可能包含的、或者林宇記憶深處潛藏的那些技術符號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個發現讓蘇瑤全身的血液都湧向大腦。如果這些石牆上的紋路是某種符號或圖騰,如果它們與“暗影計劃”的核心技術、與“線”本身有關,那麽……這個古老的地方,難道是“線”力量的源頭?是組織利用了這裏的某些特性,才創造出了“線”?或者,這裏本身就承載著某種古老的、與“線”相關的秘密?
    她強忍著“線”的幹擾,將光束移動到另一塊石頭上,尋找更多的紋路。更多的、相似的、糾纏不清的符號。它們遍布整個石牆,構成了一個巨大的、複雜的網絡。
    “錨點……網絡……”阿麗的囈語再次響起,這次聲音帶著一種病態的、空靈的回響,“……石……頭……是……根……”
    石頭是根?錨點網絡?
    蘇瑤的心跳漏了一拍。阿麗的感知竟然能捕捉到石牆的秘密?她說“石頭是根”,難道這些古老的石塊是“線”能量在這片區域的“根係”或“錨點”?而牆上的紋路,就是連接這些“根”的網絡圖?
    她抬頭看向那跳動的黑色物體。如果牆上的紋路是“根”的網絡,那麽上方那個“心”又是什麽?是能量的匯聚點?是意識的容器?
    “叁……是……心……跳……”阿麗的聲音越來越虛弱,卻帶著一種不屬於她自己的、冰冷而機械的音調。
    “叁是心跳”?這個解釋讓蘇瑤感到一陣寒意。難道“叁”不僅僅是一個標記,它代表著這個“心”跳動的某種頻率?或者,是指引人們找到這個“心”的特定節奏或信號?
    她試圖理解這些碎片的含義,將阿麗的囈語、牆上的紋路、上方的“心”和那個“叁”字聯係起來。一種模糊的畫麵在她腦海中浮現:一個古老的、擁有某種能量特性的地方石牆和晶體),被某個未知的存在“線”)占據或利用,建立了能量網絡牆上的紋路),並設置了一個核心黑色跳動物體),而“叁”是激活或指向這個核心的某種代碼或信號。
    這個推測極其大膽,也極其危險。如果這裏是“線”的“家”,是它們的“心”,那麽留在這裏無異於在龍潭虎穴中心髒裏跳舞。而阿麗的狀況,似乎正在被這裏的能量場直接影響、甚至“同化”。
    “線”的纏繞感越來越強,這一次,蘇瑤感覺到它們不再是簡單的探測或幹擾,它們開始試圖通過那些細微的、遍布全身的刺痛點,真正地“鑽”進來!冰冷的能量試圖融入她的血液、她的骨髓、她的精神!
    “不!”蘇瑤低吼一聲,全身肌肉緊繃。這種感覺比任何物理攻擊都可怕,因為它試圖抹去她的自我,將她變成“線”的一部分!
    她強迫自己將注意力從體內轉移,重新聚焦於石牆上的紋路。她需要找到更多線索,需要理解這裏到底是什麽,才能找到對抗的方法,才能拯救阿麗!
    手電光束在牆上快速移動,她的眼睛捕捉著每一個細節。在牆壁的一個角落,她注意到紋路似乎與其他地方有所不同,更加密集,也更加複雜,像是一個匯聚點或標記。
    她忍著劇痛,艱難地爬過去。阿麗的身體在她懷裏不住地顫抖,發出破碎的呻吟和哭喊。
    到達那個角落,蘇瑤用手電仔細照射。在密集的紋路中心,她看到一個更加醒目的符號,雖然同樣是由那些冰冷的線條構成,但它呈現出一種類似……門?或者是一種連接點?的形狀。
    這個符號,她從未在任何照片或記憶碎片中見過,但它散發出一種古老的、強大的氣息,與整個空間的壓抑感融為一體。
    就在她凝視那個符號時,上方的巨大黑色物體跳動得更加劇烈了,發出的嗡鳴聲也隨之升高,帶著一種警告的意味。同時,“線”的纏繞瞬間收緊,試圖將她從牆邊拉開,阻止她繼續觀察。
    一種新的威脅正在逼近!不是追兵,也不是簡單的能量幹擾,而是來自這個“心”本身,來自“線”更深層次的反應!它們不喜歡她探究這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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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看……”阿麗虛弱地低語,聲音帶著強烈的恐懼,“……它……醒……了……”
    它……醒了?是指上方的“心”?
    蘇瑤感到一股更加強大、更加冰冷的意誌降臨,它沒有情緒,隻有純粹的、對入侵者的審視和……排除。那種感覺像是一台龐大的、冰冷的機器正在啟動,而她們是掉進齒輪裏的異物。
    她必須立刻行動!
    她將手電筒固定在一個位置,照亮牆上的符號。然後,她顫抖著伸出手,指尖帶著被“線”刺痛的劇痛,試圖觸碰那個複雜的“門”形符號。
    她不知道這樣做會引發什麽。可能是致命的反擊,可能是新的陷阱,也可能是……唯一的生機。
    指尖距離冰冷的石牆隻有幾厘米了。她能感覺到石塊深處散發出的微弱能量波動,與她手中的血色晶體碎片產生了一種遙遠的共鳴。
    “線”的纏繞達到了頂峰,試圖將她的手臂生生折斷!上方的黑色“心”跳動得如同瘋狂的鼓點,整個空間都在嗡鳴、都在震顫!
    就在她指尖即將觸碰到那個符號的瞬間,一道微弱的、藍色的電弧突然從牆壁上的紋路中閃過,像活物般向她的指尖竄來!
    同時,她懷裏的阿麗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嘶嚎,聲音混合了人類的痛苦和某種非人的尖銳嘯叫,她身體上的青紫色紋路猛地爆發出刺目的光芒,她的身體不可思議地弓起,仿佛要炸裂開來!
    新的異變!新的危機!這個“心”和牆上的網絡,似乎正在與阿麗產生某種失控的互動!
    蘇瑤別無選擇,她咬牙,將全身力量凝聚在指尖,猛地按向了那個閃爍著藍色電弧的“門”形符號!
    劇痛、嗡鳴、尖叫、藍光、黑色的跳動、冰冷的纏繞……所有的感知在這一刻混亂地爆發!
    她的意識,再次被強行拉入了黑暗!
    但在徹底失去知覺前的一刹那,她仿佛聽到了一個聲音,一個冰冷、遙遠、卻異常清晰的聲音,不是通過耳朵,而是直接在她的腦海中響起——
    “叁……已連接……”
    以及緊隨其後的,一聲微弱的、仿佛來自遙遠深處的……回應?
    然後,一切歸於沉寂,隻有那龐大的、黑色的“心”,依然在這古老的空間中,以它恐怖而規律的節奏,無聲地跳動著。而它下方,困住了兩個微弱的生命,一個正在異變,一個……剛剛觸碰到了深淵最核心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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