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名冊探秘,疑雲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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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霧裹著藥香在藏書閣裏浮沉,沈清歌的指甲在紫檀桌案上劃出第三道月牙痕。
    她將褪色的羊皮名冊重新攤開,昨夜被血珠浸透的"永昌三年雲州藥童"字跡已經幹涸成褐色的藤蔓,蜿蜒著爬向被撕毀的殘頁邊緣。
    "第七次。"蕭煜斜倚著雕花窗欞,指尖轉著鎏金折扇的玉墜子。
    晨光在他玄色錦袍的暗繡孔雀紋上流淌,卻照不見他垂眸時眼底的陰翳。
    沈清歌沒抬頭,蘸著朱砂的狼毫在宣紙上勾出第三張脈絡圖:"什麽第七次?"
    "你咬下唇的次數。"折扇"唰"地展開,遮住他喉結細微的滾動,"再咬就要見血了。"鎏金扇骨突然輕敲她發間簪子,孔雀石鈴鐺發出細碎聲響,驚落了簷角凝結的晨露。
    沈清歌筆尖一顫,朱砂滴在"青州"二字上。
    昨夜傀儡燃燒的靛藍色火焰突然在記憶裏炸開,她猛地抓住蕭煜手腕:"影閣當年在青州..."
    "小心墨跡。"蕭煜抽走她壓住的宣紙,染著沉水香的袖口拂過她手背,"三年前青州大疫,影閣確實協助過太醫院運送藥材。"他尾指不著痕跡地抹過名冊某處焦痕,琉璃燈台投下的影子恰好遮住那個被蟲蛀的"裴"字。
    午時三刻的銅漏聲裏,沈清歌突然攥住本泛黃的《疫症雜錄》。
    書頁間夾著的幹枯藥草簌簌掉落,露出段蠅頭小楷:"...試藥者瞳現赤紋,寅時三刻必發癲狂..."她指尖發顫地對比名冊上藥童的輪值記錄,那些標注"暴斃"的名字,生辰竟全都對應著月蝕之日。
    "蕭煜你看!"她轉身時撞翻了青玉筆洗,朱砂水漫過蕭煜的銀線皂靴,"這些試藥時辰和天象..."聲音戛然而止,她看見蕭煜掌心的鎏金扇骨正抵著某卷典籍的鎖扣,那位置分明是她半刻鍾前要找的《太乙神針注疏》。
    蕭煜若無其事地收回折扇:"怎麽不說了?"暗紅的水漬沿著磚縫滲入地磚,在孔雀尾翎紋樣的縫隙裏聚成血珠似的圓點。
    沈清歌突然奪過他袖中露角的密信,泛著冷梅香的箋紙上卻隻有半闕豔詞。
    她沒看見信紙背麵被指甲掐出的凹痕——那形狀正是影閣傳遞暗號的九宮格紋。
    暮色染紅窗欞時,沈清歌終於拚湊出十七個試藥暴斃者的規律。
    她蘸著茶水的指尖在桌案畫出星圖:"這些人的試藥日期連起來,分明是..."冰涼的瓷盞突然貼上她唇畔,蕭煜捏著茶盞的手指骨節發白。
    "子時了。"他吹熄將盡的蠟燭,青煙繚繞間,沈清歌沒察覺他彈進香爐的安神散,"你該去查查永昌三年的太醫院值夜錄。"
    更鼓聲中,沈清歌抱著典籍撞開塵封的丙字號庫房。
    蛛網黏住她鬢邊孔雀簪的瞬間,她看見某卷落灰的文牒上露出半枚血指印——那蜷曲的尾指形狀,竟與父親診脈時的習慣性手勢分毫不差。
    天光微曦時,沈清歌站在了陳院使的廂房前。
    老醫官窗前的藥杵還沾著帶露的曼陀羅花,她握緊袖中謄抄著"裴氏針灸法"的紙箋,渾然不覺身後梧桐樹上那片不該出現在太醫院的孔雀翎,正被蕭煜用淬毒的銀針釘入樹心。
    陳院使的雕花門扉虛掩著,沈清歌指尖觸到門環上未幹的露水。
    那支沾著曼陀羅的藥杵斜插在青瓷瓶裏,花瓣碾出的汁液正順著瓶身滑落,在晨光中凝成暗紫色的淚珠。
    "陳老?"她叩門時嗅到混在藥香裏的鐵鏽味。
    錦緞簾幔被穿堂風掀起,老醫官仰躺在黃花梨診榻上,布滿褐斑的手還攥著半截銀針。
    沈清歌踉蹌著撲過去,發現那針尖淬著孔雀膽的藍光,正插在老人喉間紫宮穴——正是昨夜她在《裴氏針灸法》裏見過的死穴刺法。
    "別碰。"蕭煜的鎏金扇骨突然橫在她腕間,沉水香裹著血腥氣撲麵而來。
    他玄色衣擺掃過地上翻倒的脈枕,暗繡的孔雀尾羽恰好遮住榻邊幾滴靛藍色的蠟淚。
    沈清歌顫抖的指尖懸在陳院使青紫的唇邊:"寅時三刻..."她想起《疫症雜錄》裏發癲狂的試藥者,"有人搶在我們前麵滅口。"
    蕭煜的折扇"哢"地收攏,扇柄玉墜子擦過她耳垂:"太醫院值夜錄記載,陳老昨夜戌時當值。"他尾指勾起床幔金鉤,露出診榻內側暗格——裏麵空空如也的紫檀匣還留著半枚帶血的指紋,蜷曲的尾指形狀與丙字號庫房文牒上的如出一轍。
    沈清歌突然扯開老人右衽,三道月牙狀抓痕從鎖骨蜿蜒至心口。
    她沾了朱砂的宣紙飄落在蕭煜靴邊,那些標注"暴斃"的藥童名字在晨光中滲出詭異的紅。
    "傀儡蠱。"她喉頭滾動著昨夜傀儡燃燒的靛藍色火焰,"當年雲州瘟疫時..."
    鎏金扇骨突然抵住她後頸,蕭煜的氣息燙過她耳畔:"你該去查永昌三年的禦藥房采買簿。"他說話時,袖中暗鏢已擊碎梁上懸著的琉璃燈,滿地碎片恰好掩住陳院使袖袋裏露出的半片孔雀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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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歌猛地轉身,發間孔雀石鈴鐺擦過他喉結:"你早知道會出事?"她攥著謄抄的針灸法,紙箋邊角在蕭煜玄色衣襟上刮出細碎的金粉。
    雕花窗外傳來雜役的腳步聲,蕭煜突然攬住她腰肢翻出後窗。
    沈清歌的後背撞上梧桐樹幹時,看見他指尖銀針正將某片羽毛釘入樹心——那孔雀翎的紋路,竟與三日前在影閣密室見過的密令圖騰一模一樣。
    "小心。"
    蕭煜的歎息混著安神散落在她頸間,沈清歌掙紮著要去看那片羽毛,卻被他用染著沉水香的袖口蒙住眼睛。
    混沌中聽見鎏金扇骨劃過樹皮的輕響,等眼前清明時,樹心隻剩個冒著毒煙的針孔。
    "為什麽攔我?"她指甲掐進掌心謄抄的針灸法,墨跡在月牙痕裏暈開成血的顏色。
    蕭煜背光而立,玄色錦袍上的暗紋孔雀在晨霧中若隱若現。
    他摩挲著扇骨上被毒煙腐蝕的凹痕,想起三年前青州驛道上,沈清歌也是這樣攥著染疫的絹帕,將銀針抵在他頸動脈問:"為何影閣的藥材車藏著孔雀膽?"
    那時他撒了第一個謊。
    "今夜子時。"他忽然握住她執筆的右手,朱砂筆在兩人交疊的掌心裏畫出半闕星圖,"太醫院藥庫第三十七列暗格,有你想要的答案。"
    沈清歌甩開他的手,卻被他袖中滑落的密信黏住指尖。
    冷梅香的信箋背麵,指甲掐出的九宮格紋正與她謄抄的針灸法重合。
    她沒注意到蕭煜喉結處的冷汗,更沒看見他藏在折扇夾層裏的半枚虎符——那上麵還沾著雲州傀儡蠱人的靛藍色血漬。
    暮鼓響起時,沈清歌站在禦藥房斑駁的銅鎖前。
    她摸出發間孔雀簪,簪尾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與陳院使喉間銀針的毒色如出一轍。
    當簪尖刺入鎖孔時,身後宮牆上傳來瓦片碎裂的輕響,像極了蕭煜把玩鎏金扇骨時,玉墜子磕碰窗欞的聲音。
    銅鎖"哢嗒"落地的瞬間,沈清歌的孔雀簪突然被暗器擊飛。
    她轉身時隻來得及抓住半片飄落的信箋,冷梅香混著沉水香的氣息縈繞在鼻尖,而月光照亮的青磚地上,數道孔雀翎形狀的暗影正如利刃般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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