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殘黨末路,困獸之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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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未散時,蕭煜已跨上玄色戰馬。
他的玄鐵劍在腰間撞出清響,映著天邊魚肚白,像一道淬了霜的寒芒。
"蕭將軍!"沈清歌提著藥囊從帳外跑來,鬢角沾著夜露,"我讓阿福備了傷藥,金瘡散是新製的,止血快......"她聲音漸低,指尖攥著布包的結,指節泛白。
蕭煜翻身下馬,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發。
他掌心還留著昨夜握劍的薄繭,蹭過她耳垂時,帶起一片溫熱:"清歌,等我回來。"
沈清歌抬頭望他,晨光裏他的眉眼比往日更清晰。
她忽然想起三天前在火場裏,他背著受傷的士兵衝出來,後背的衣料被火星灼出洞,露出的肌膚上還留著舊疤——那是為救她擋刀時留下的。
"我等你。"她將藥囊塞進他懷裏,"但若是受了傷......"
"定要第一個找沈太醫診治。"蕭煜低笑,翻身上馬。
馬蹄聲碾碎晨霧,三千士兵的甲胄在身後連成銀鏈,往三十裏外的亂山坳而去。
亂山坳的風裹著鐵鏽味。
蕭煜勒住馬,望著前方狹窄的穀口——兩邊是刀削般的峭壁,穀口堆著半人高的碎石,像是天然的屏障。
"報——!"探馬從穀口奔回,額角滲血,"穀內有滾木陷阱,前隊觸了機關,死傷十餘人!"
蕭煜眯起眼。
殘黨隻剩三百人,卻選了這種易守難攻的地形,顯然早有準備。
他翻身下馬,靴底碾過碎石:"趙將軍,帶一隊人從左側峭壁迂回,午時前必須繞到穀後。"
"末將遵命!"趙將軍抱拳,帶二十個輕裝士兵消失在峭壁陰影裏。
"其餘人跟我進穀!"蕭煜抽出玄鐵劍,劍鋒挑起一塊碎石擲向穀口。
"轟——!"
碎石剛觸到穀口的藤蔓,頭頂便滾下磨盤大的石塊。
士兵們驚呼著散開,一塊石頭擦著蕭煜左肩砸下,在他腳邊裂成齏粉。
"縮成雁行陣!"蕭煜大喝,玄鐵劍在頭頂劃出半圓,"盾牌手在前,弓箭手準備!"
穀內突然響起尖銳的呼哨。
藏在峭壁凹處的叛軍探出頭,羽箭如蝗群般撲來。
幾個盾牌手不及舉盾,胸甲被射得叮當響,有個新兵被射中大腿,慘叫著栽倒。
"穩住!"蕭煜揮劍格開一支箭,箭杆斷成兩截,"他們隻有三百人,撐不過半個時辰!"
話音未落,峭壁上又滾下第二波石塊。
蕭煜望著飛濺的碎石,忽然注意到左側峭壁第三塊突出的岩石——那裏有片不自然的草葉,被壓出了人為的弧度。
"是望風的!"他瞳孔微縮。
叛軍頭目定在高處指揮,否則陷阱不會這般精準。
"張二牛!"蕭煜喊住身邊一個圓臉士兵,"脫了甲胄,借我用用。"
張二牛愣了愣,立刻解下染血的皮甲。
蕭煜扯下外袍裹住玄鐵劍,將皮甲套在身上,又從懷裏摸出個青瓷瓶,倒出些深褐色的藥粉抹在臉上。
不過片刻,他原本清俊的麵容便腫起幾道疤痕,連眉尾都淡了三分。
"看好我的馬。"他將韁繩塞給張二牛,混在潰退的士兵裏往穀口跑,"喊兩嗓子,說左翼撐不住了!"
張二牛反應極快,立刻扯著嗓子嚎起來:"左翼要垮了!
將軍快撤——!"
穀內的呼哨聲突然變了調子。
蕭煜抬頭,果然見左側峭壁的岩石後探出半張臉,那人穿著褪色的玄色短打,腰間別著柄帶血的短刀,正是叛軍小頭目周奎——影閣的情報裏說過,此人最善設伏。
蕭煜踉蹌著往岩石下跑,腳邊故意踢飛塊碎石。
周奎的目光立刻掃過來,短刀從腰間滑出半寸:"哪來的?"
"兄弟......"蕭煜捂著左肩,聲音沙啞,"左翼被砸慘了,周爺快想想辦法......"
周奎眯起眼,刀尖抵住蕭煜咽喉:"老子不記得你。"
蕭煜突然笑了,指尖在周奎手腕的麻筋上一按。
周奎吃痛鬆手,短刀當啷落地。
蕭煜反手扣住他手腕,玄鐵劍從外袍下抵住他後心:"周爺,該換你想想辦法了。"
"你......你是蕭煜!"周奎臉色慘白。
"聰明。"蕭煜扯下他腰間的銅哨,用力吹響。
穀內的箭雨戛然而止。
叛軍們探出頭,正看見自家頭目被按在岩石上,蕭煜的劍刃在他頸側劃出血珠:"降者不殺!"
"降!我們降——!"
"別殺周爺!"
幾個叛軍從凹處爬出來,扔了兵器跪在地上。
士兵們歡呼著衝上去,將叛軍捆成一串。
蕭煜踢了周奎一腳:"帶他下去,看緊了。"
"蕭將軍神了!"張二牛跑過來,眼睛亮得像星子,"這易容術比戲班子的還像!"
蕭煜扯掉臉上的藥粉,汗水混著藥漬在臉上畫出黑道:"先別樂,清了第一道防線,還有核心營地。"他望著穀內漸顯的竹樓,嘴角勾起冷硬的弧度,"走,去會會剩下的硬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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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醫帳裏,沈清歌正將最後一帖金瘡藥塞進木箱。
她的指尖在箱沿敲了又敲,目光總忍不住往帳外飄。
"沈姑娘,喝口參湯吧。"小護士兵阿朱端著碗過來,"蕭將軍吉人天相,肯定沒事的。"
"嗯。"沈清歌接過碗,卻沒喝。
參湯的甜膩在舌尖蔓延,反而讓她更心慌。
她想起昨夜蕭煜說的"禁軍標記",想起陳長老的失蹤,又想起他說"回京要換身份"時的眼神——那是他要動真格時才會有的銳利。
可現在,他在亂山坳裏。
那裏的石頭能砸死人,箭簇上說不定淬了毒......
"沈姑娘!"帳外傳來馬蹄聲,沈清歌猛地站起來,碗摔在地上,"是前線的消息嗎?"
來的是個灰衣斥候,臉上沾著血,卻笑著抱拳道:"蕭將軍破了第一道防線,正往核心營地去!
小的替將軍送句話——"他壓低聲音,"讓沈姑娘別擔心,等收了尾,他要喝你煮的蓮子粥。"
沈清歌眼眶一熱。
她轉身翻出個錦帕,擦了擦斥侯臉上的血:"替我謝過蕭將軍。"她頓了頓,又塞給他一包藥,"這是解毒散,讓士兵們每人分些,防著叛軍使陰招。"
斥候走後,沈清歌蹲下身撿碎碗。
瓷片割破指尖,她卻沒察覺,隻是望著帳外漸起的塵土,輕聲道:"蕭煜,你可一定要......"
亂山坳的竹樓越來越近。
蕭煜踩著滿地斷箭,玄鐵劍上還滴著叛軍的血。
趙將軍從穀後繞來,帶著二十個士兵,每人肩上都扛著砍斷的藤條——那是叛軍設陷阱用的。
"將軍,竹樓後有口枯井!"一個士兵跑過來,"井邊有新土,像是剛埋了東西!"
蕭煜皺眉,跟著他走到井邊。
枯井深不見底,井沿的土確實鬆著,還沾著暗紅的痕跡。
他蹲下身,指尖抹了抹土,湊到鼻端——是血,不是新血,帶點腥甜的鏽味。
"下去看看。"他解下腰間的繩索,"我先......"
"將軍!"趙將軍突然拽住他,"太危險,末將——"
"無妨。"蕭煜將繩索係在腰間,"你們在上麵拉著。"
他順著井壁滑下去,黑暗中傳來潮濕的黴味。
腳下觸到實地時,他摸出火折子擦亮——眼前是道半掩的石門,門楣上刻著模糊的獸紋,門縫裏滲出一絲冷風,帶著若有若無的呻吟。
蕭煜的呼吸頓住。
他伸手推門,門軸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門內是條向下的石階,石階盡頭有幽藍的光,像是......
"蕭將軍!"井上的士兵喊,"下麵有動靜嗎?"
蕭煜握緊玄鐵劍,目光掃過石階上的泥印——是皮靴的紋路,不是叛軍的麻鞋印。
他回頭看了眼井口的光,又望了望石階下的幽藍,喉結動了動:"拉我上去。"
等他爬上來時,額角已滲出冷汗。
趙將軍遞過水壺,他卻擺了擺手:"把竹樓圍起來,一個活口都別放。"
"是!"
蕭煜望著竹樓的方向,又回頭看了眼枯井。
石門後的幽藍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那光太熟悉了——是影閣地牢裏,用來熏迷香的琉璃燈。
"清歌說得對。"他低聲道,指節捏得發白,"這潭水,比我們想的深得多。"
他抽出玄鐵劍指向竹樓,聲音如撞鍾:"破營!"
喊殺聲中,蕭煜走在最前。
他的影子被陽光拉得很長,掠過枯井邊的新土,掠過石門上的獸紋,最終沒入竹樓的陰影裏。
而那口枯井的深處,石門後的幽藍仍在搖曳,像是某種蟄伏的眼睛,正盯著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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