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薑年放下了手裏的文件，目光轉向了門口，看清來人。
    “薑總。”蒲儼進門後反手帶上了門兒。
    “有事嗎蒲儼？”薑年衝他微微一頷首。
    “陳濯玉說要跟我換宿舍。”蒲儼望向他：“我覺得這件事還是先讓您知道比較好。”
    薑年點點頭，也沒多想，反正他也不想讓陳濯玉跟自己住一屋：“可以，換吧。”
    “哎！”蒲儼點點頭就要轉身離開，但是又想到了什麽停下腳步，隨後又轉回身對薑年說：“薑總，我不知道您和陳濯玉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我相信這些都是誤會，你們都是很好的人，我不希望你們總是這樣敵對，如果他有什麽讓您不滿意的地方，請您念在他還年輕的份兒上別跟他計較。”
    薑年原本沒這麽想，但是被蒲儼這樣一說，倒是受到了點兒啟發。他沒有回應，隻是用手撐著下巴，玻璃珠似的眼珠在眼眶裏轉著，透過眼鏡的鏡片看不出情緒。
    “如果您沒有吩咐的話，那我先去忙了。”蒲儼說完就轉身再次準備離開。
    “等等。”薑年叫住了他。
    “您還有事兒？”蒲儼轉過身來望著他。
    “我記得，你是跟總工一起住是嗎？”薑年沒頭沒尾地來了這麽一句。
    “是的。”
    “他生活習慣還好嗎？”薑年又問。
    蒲儼不知道他這麽問的意圖是什麽，遲疑地問道：“您這是……”
    “別誤會。”薑年笑了起來：“陳濯玉年紀輕初出茅廬嘛，我隻是在為他之後的生活環境考慮。”
    蒲儼想起了總工的生活習慣非常差，不注意衛生還總是打呼嚕，剛來的時候總是被吵得整宿整宿睡不著，但還是很含蓄地說：“總工他比我忙多了，生活上難免粗糙了點。”
    那就對了！薑年心想，但是沒有表現出來，隻是笑著點了點頭：“這麽著，換宿舍的事兒呢，也不急，今天是小陳上班的第一天，我打算讓你們熟絡熟絡，給你們放個小假，晚上就不用來工地了，叫輛車去縣城裏玩兒吧。”
    “謝謝薑總！”蒲儼聽了這句話喜出望外：“今晚也請您一起去吧！”
    “先別管我了，我也說不準能不能去，你們玩得開心點兒。”薑年人本來就長得漂亮，這樣一笑起來，更是如春風細雨一般，迷惑人的心智。
    蒲儼連忙道謝後愉快地出了門。
    薑年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裏有了打算。蒲儼說他和陳濯玉都是很好的人。
    而恰恰相反，薑年並不是什麽道德感很強的人。陳濯玉想仗著自己年輕就為所欲為？還有不知情的人來勸他大度？他偏要給他上步入社會的第一堂課：懂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正想到這裏，薑年的電話響了起來，看著上麵的歸屬地是京市的一個陌生號碼，他以為是沒有存聯係方式的工作上的人，接起來非常官方地說了聲：“您好。”
    “喂，是薑總嗎？”電話那頭是一陣成熟好聽的女聲。
    薑年有些疑惑地問道：“請問您是？”
    電話那頭的女聲莞爾道：“薑總，我是陳佳玉，我父親之前跟你聊過那個資產包的地皮的事情。”
    薑年想起來了，陳正臨膝下有三子，兩女一男，都是從“玉”字輩的，大女兒叫陳炘玉，二女兒叫陳佳玉，陳濯玉則是他們最小的弟弟。
    大女兒為人比較低調，沒有什麽記憶點。而這個二女兒陳佳玉卻很有手腕，是陳家集團裏的一把手，年紀輕輕就坐到了總裁的位置，自從陳正臨年紀上來退休以後，她就代替他接管，把他家公司打理得很好。
    薑年對於這樣很有能力的女企業家都是很敬重的，於是畢恭畢敬地說道：“原來是陳總，不知陳總現在給我打電話又是有什麽指教？”
    陳佳玉在那頭淡淡地笑道：“我父親為了感謝薑總在工地上對我弟弟的照顧，所以想給你介紹這個地皮，我現在就是來跟你說這個項目的，你現在有時間聽聽嗎？”
    薑年笑了起來：“陳總願意在百忙之中親自為我介紹，我真是受寵若驚。當然有時間，也有興趣了解，請說吧。”
    陳佳玉在那頭就開始給薑年介紹起來，薑年一麵細心地聽著，一麵默默點開了這塊地皮的文件來看，記著筆記。
    陳正臨給他介紹的這塊地在京市的市郊，毗鄰隔壁省份，也就兩個小時的車程。住在隔壁省份的上班族都會經過這裏，現在又有政策支持他們踴躍進京市落戶，無論是為了工作便利還是未來的子女教育，他們優先就會選擇這裏，而且這塊地麵積不小。
    經過科學的評估，這塊地符合土地利用的總體規劃，已經獲得了批準，如果做好的話將會非常值錢。
    然而這個事總不會一直都隻有好處，這塊地比較荒，光是改善周圍的生態環境就足夠費時費錢，還要走政府的層層審批，又要考慮基礎的設施條件。
    所以這塊地並不是誰想做就能做的，薑家雖然急需要一個支柱產業能讓他們站穩腳跟兒對抗笠山家，但薑年說到底沒有為了這些利益衝昏頭腦。從他看見這個文件時，他就知道，這是塊大肥肉，同時也伴隨著巨坑。
    “經陳總這麽一說，我對這塊地的了解又多了幾分，這塊地的條件確實非常好。”薑年遊刃有餘地打著太極：“但是我現在還在稷市的工地上，實在是分身乏術。”
    “理解的。”陳佳玉在那頭大方地笑了，陳正臨早就跟她說過，薑家為了避開笠山家的鋒芒，要把產業的重心逐漸轉移到西南地區去，所以遭到薑年的拒絕確實是意料之中：“我也希望您知道，我們這麽做並不是因為要請你幫我們帶著我弟弟，也是覺得我們同樣在京市，同氣連枝，都想互相幫助。”
    “當然，我知道陳董的苦心，我會好好考慮的。”薑年的語氣依舊非常溫和。
    “好的，那便不打擾了。”
    陳佳玉掛掉電話後，薑年對著撂下的手機無聲地冷笑了一下。陳正臨昨天晚上才跟他提起這塊地，他以為至少還得晾幾天才能有下一步的進度，沒想到第二天他就又請自家的二女兒來跟他說了情況。
    陳家做的這些也太急躁太明顯了吧？
    薑年陷入了沉思。
    而隨後他又拿起電話撥通給了另一個人。
    “喂，東子，我把一塊地的信息給你，你去查一查……”
    他懷疑陳正臨沒跟他說實話，至少也是隱瞞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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