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薑黛玉！”
    陳濯玉將一份打包好的粥放在了薑年的床頭櫃邊兒上，由於薑年太過體弱，陳濯玉給他起了這個綽號。
    “別給我取一些亂七八糟的綽號。”薑年拿過粥來喝了一口，這次的粥和工地食堂上的白粥味道很不一樣，加了很多小料，讓空腹太久的薑年喝得眼睛眯了起來：“你不是沒錢了嗎？掛號和住院的費用怎麽來的？”
    “還能怎麽著？欠著唄。”陳濯玉在隔壁床坐下了。
    “我把錢轉給你。”薑年打開手機想轉錢，但是消息卻一條接一條地彈了出來，他無奈隻能放下手裏的粥，先點開看看。
    裏麵什麽消息都有，有匯報施工進度的，有材料審批要等著他過目的，有預算經費要等他批準的，還有昨天的曾局給他發的消息，他趕緊打了個電話回回複：“喂，曾局長，實在不好意思，昨天喝太多了，實在是招呼不周……”
    陳濯玉聽見他打電話了，才扭臉兒去瞧他，心道這姓薑的可真是工作狂，明明人都住院了……
    薑年掛了電話後，按鈴叫了護士來拔輸液管兒。
    “哎！”陳濯玉站了起來：“才剛插上沒多久，你這是幹嘛呢？”
    “咳咳咳，工地上的事兒等不了，得趕緊回去。”薑年騰出另一隻手去撈自己皺皺巴巴的西服聞了聞，昨天吐了一地，這衣服沾上了味兒也不能要了。
    陳濯玉非常不解，皺著眉問他：“你就歇著等你胃好點兒再回去能怎麽地？”
    “我回去吃點兒藥就行，嘶——”薑年說了一半突然皺了下眉——這個拔針的護士很明顯是見習的，動作不是很熟練，剛把針管拔出來，薑年細白的手背上就飆出了一道血。
    “哎！”陳濯玉看了以後幾乎是“嗷”一嗓子站了起來，仿佛飆血的是他，他鐵青著一張臉瞪著小護士：“怎麽拔針的？有你這樣兒的嗎？”
    陳濯玉本就人高馬大，雖然長得唇紅齒白的白淨帥氣，但這樣怒而站起跟一堵牆似的，給小姑娘嚇得不輕，抖得跟篩子似的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咳咳咳，行了，別嚇她了，越怕越錯。”薑年嗬斥了陳濯玉一番後又柔聲細語地安慰了差點兒哭出來的護士。
    陳濯玉見他又是對自己以外的人溫柔，不爽地嘟囔起來：“怎麽不紮死你丫的呢？”
    回去的路上，薑年腳步還是虛浮，但他也是個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不至於一個胃出血就讓自己看上去活不起了，坐在車裏駕駛起來的時候還是非常嫻熟。
    陳濯玉見他這麽急切，坐在副駕上忍不住撇了撇嘴：“那項目是你親兒子？你就休息一下養個病能垮了還是能窮死你？”
    薑年聽到這句話就開始不爽：“怎麽說話呢？我做一件事就想把它做好，做到極致不行嗎？”薑年睨了他一眼：“咳咳咳，倒是你，要是心疼我就讓我省點兒心。”
    “我才不心疼你呢！”陳濯玉掃了他一眼：“我是怕你這麽造下去把身體造壞了，以後拿什麽跟我作對？”
    話不投機半句多，這倆人在車上幹脆就不搭話了，一直幹巴巴地回到了八大隊。
    回到工地處理了一些工作以後，薑年接到了黃東打來的電話。
    “喂，東子，怎麽樣了？”薑年腳不沾地忙了一上午，這才有機會坐了一會兒。
    “我跟笠，笠山家，的幾個，個高管見了，一麵，他們企圖，拿薑，薑家的，債務來壓我們，一頭。”
    “做夢！”薑年冷冷地吐出這兩個字：“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以為我薑家這麽好欺負呢？”
    “是呢，但是現在，我帶著秦總，在海，海市，是他們的，地盤。”黃東艱難地表達，海市是笠山家的地盤兒，他們沒法說了算：“不過你，你放心，薑家有稷市的，工，工地，不至於被他們，逼得太緊。對了，你去找，找國土局的領導，說得怎麽樣了？”
    “我也正要和你說這件事兒呢。”薑年揉了揉眉心：“曾局說蔣家林那邊是蔣局的祖產，還得找蔣局說和，不過我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薑年見曾局的目的就是為了能把蔣家林那塊地給盤下來，本來中標的時候，那塊地是八大隊主工地的附屬區域，沒想到退休的蔣局長不願意讓出祖產，雖然這塊地已經是屬於工地的，但他們說到底是文明人，也不能硬來，所以薑年一直都在找法子讓蔣局鬆口。
    “那行，總之八大隊，那邊的，工地，你一定得，得做好，這是咱，最大的，底，底氣了。”黃東在那頭說完這句話就狠狠地鬆了口氣：“至於笠，笠山家，等我回，京市去，去好好盤算一下，怎麽對付。”
    “辛苦你了東子。”薑年掛斷了電話。
    望著辦公室裏的布景，陷入了沉思。
    他回首自己這前26年來，一直過得灑脫隨意，想去哪裏讀書，生活都由著自己，雖然薑立東守不住薑家的產業，但是他也沒怪過自家老子，當時薑家受到笠山家針對逐漸走下坡路的時候，他義無反顧放棄正要讀碩士的想法，回了國接手薑家的生意。
    薑年逼著自己在這兩年時間內成長起來，在不知道多少個日日夜夜裏，強迫自己去學習相關的知識，學看施工圖，設計圖，看合同條約，協議文件，法律法規，就算自己看不懂也不敢問，不能在別人麵前露怯，要是讓別人知道他不懂，就沒辦法管人了。
    但如今看著自家的股市一路走低，薑年陷入了深深地無助之中，而同時的他又燃起了鬥誌。
    如果這一關他能挺過去……
    不！沒有“如果”，他一定能挺過去，隻要挺過去！以後薑家再也管不著他的性向，他的生活方式。
    以前是家裏供著他無憂無慮地生活，現在也到了他站起來為薑家遮風擋雨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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