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先到這裏吧。”陳濯玉望著黑暗中的工地大門兒，心覺到這裏也差不多了，於是把車掉了頭回去。
    今晚的練車效果不錯，陳濯玉覺得自己已經熟悉了這條路，之後就算摸黑開這段路應該問題也不大了。
    把車開出了土路以後，他這才看向儀表盤裏的各項指標，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以後立馬驚呼出聲——
    “臥槽？！！！”陳濯玉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居然快沒油了？！！”
    他心裏突突地打起了鼓，此時已是夜深人靜，大家估計都睡了。這兒離宿舍還挺遠的，這段水泥路上還沒有燈，周圍還都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開過來的時候還要經過一片老舊的墳地……
    陳少爺心覺不妙，打算一邊開，一邊打電話叫人來接他。
    他第一反應就是打電話給何承誌，沒接。但是其他人的聯係方式他也沒有，情急之下他趕緊又撥了個電話給蒲儼，至少蒲儼可以幫他叫人來接。
    而連撥了幾次，都是一直到電話掛了還是沒人接，應該是都睡著了。陳濯玉還想打電話給其他人，手機的電量卻已告急！
    “你大爺的，你也給我掉鏈子？”陳濯玉此時怎一個“焦頭爛額”了得？
    隻能把手機扔到一邊兒去，盡可能把車開得離宿舍近一點再說，至少走回去也能少走一點兒。
    從宿舍到施工現場要經過柏油路，柏油路過後是水泥路，水泥路過後才是工地為了去現場開辟的土路，陳濯玉剛上柏油路的時候鬆了口氣，到了這裏就算走也能少走一點兒。
    而車卻在此時停下了。
    “臥槽？！！”
    陳濯玉看著油表已經耗盡的標誌，扭動了幾下車鑰匙，而車的發動機卻隻是在嗡鳴幾下就停止了運作。
    陳濯玉打開了應急車燈，坐在黑漆漆的車裏，孤獨感侵襲著他。
    他拿過手機，萬般不情願之下，給薑年發了個消息。
    “好的陳董，我相信陳少爺一定會慢慢適應的，您早點休息。”
    薑年掛了電話後看向手機，疑惑地看著陳濯玉給他發的消息。
    陳濯玉：【睡了沒？】
    薑年側耳去聽屋外的動靜，他記得陳濯玉好像一直沒有回來。這時候給他發消息幹嘛？
    薑年：【怎麽了？】
    看到薑年馬上給他回了個消息，陳濯玉簡直要淚流滿麵，他用僅剩的電量趕緊給他撥了個電話。
    “喂？”薑年的語氣裏帶著不解。
    陳濯玉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薑年，我……我開的車沒油，停在半路了，你能找個人來接我不？”
    薑年知道陳濯玉應該是又去練車了，於是問道：“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陳濯玉說了他身邊的標誌物，農村不像城市四通八達，去項目上的路其實就一條，順著這條路走下去就能看見他。
    “等著。”薑年有些心煩意亂，掛了電話後把睡衣換掉，拿著工地專用的手電出了門兒。
    陳濯玉看了眼手機，心裏還是帶著不確定。薑年這麽恨他，都讓他去坐淩晨轉機的飛機了，保不齊會直接把他扔在這條路上。
    而他又悲哀地發現，自己現在隻能依靠薑年了……
    陳濯玉的心緒沒有一刻是平和的，他想看手機上的時間，又怕屏幕一開一關的把最後一點兒電也耗完。
    時間仿佛凝滯了一般，他感受不到流動，身邊的田野裏時不時傳來蟲鳴和溪水的聲音，讓陳濯玉覺得孤獨又吵鬧。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感覺意識有些模糊，靠在方向盤上睡著了。
    叩叩叩！
    敲窗聲響起。
    “嗯？”陳濯玉抬起頭，看見的是薑年在窗外麵無表情的臉，他看著這張漂亮的臉，一時間竟有些感動：“你來了？”
    “啊。”薑年對他微微頷首後對著前麵的路一揚下巴：“走吧。”
    “哦。”陳濯玉下了車，一邊走一邊左看看右看看。
    “看什麽呢你？”薑年意識到他的動作，扭頭去看他。
    “你沒叫人開車來？”陳濯玉這才確定了下來，確實是薑年一人來的。
    “沒有。”薑年說完就舉著電筒繼續往前麵走去，雖然柏油路上也有燈，但是太微弱，還是打個電筒比較好。工地上班很辛苦，他並不想再把他人從被窩裏叫出來幫忙，索性這條路也不遠。
    “那你怎麽不開車來？”
    “你猜。”薑年對他晃了晃自己打著石膏的右臂。
    “……”手都骨折了怎麽開車？陳濯玉感覺自己跟個傻逼似的。
    薑年跟他一起的時候話就不多，而陳濯玉在經曆過剛剛的孤獨以後特別想找人傾訴。
    說點兒什麽吧？這樣一直幹巴巴地走著也太尷尬了。
    思來想去半天，陳濯玉非常不自然地起了個話題：“那什麽……”
    “什麽？”薑年正在這兒想著怎麽應付陳正臨自己教他兒子的事情，冷不防在萬籟俱靜的夜色中被他打斷。
    “就是……那個，你是，嗯……上……”陳濯玉磕磕巴巴說不清楚。
    “哎呀，這頓磕巴的呀……”薑年打斷了他，然後在黑暗中睨了他一眼：“你剛學會中文？”
    陳濯玉自己也覺得自己的語言係統跟重置了似的磕絆，但是他好奇的這句話有些問不出口，於是含糊不清地又問：“你是，上&…還是&？”
    “啊？”薑年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你是上邊兒的還是下邊兒的？”陳濯玉說完就後悔了。
    黑暗中，他聽見薑年深吸了一口氣，半天才回複他：“你問這個幹嘛？”
    “就……問問唄。”陳濯玉真沒什麽別的意思，男人之間除了指點江山，談古論今，各種吹牛逼，還喜歡說一些帶顏色的話題，而且一說就容易放飛自我，刹不住車。換作其他人，陳濯玉就會直接問了，但跟薑年說這種話，他就有種發自內心的別扭。
    對，是別扭。
    所以他剛剛磕巴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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