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濯玉感覺這一路簡直比他這20年的人生還要漫長，一直到了目的地——
    他姥爺的墓前。
    “跪下！”陳正臨厲聲道，嚇得三個兒女都心驚肉跳不已。
    陳濯玉後退一步，跪在了冰冷的墓碑前，一連幾天下的雨讓空氣中充滿露水和泥土的芬芳，地上堆積的雨水打濕了他的膝蓋，讓他本就穿著單薄的衣服更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錯了沒有？”陳正臨問道。
    陳正臨問的到底是什麽，陳濯玉當然知道，他雙手慢慢在身側握成了拳，卻不發一語，陳正臨見他這個反應，麵色更加冷冽。
    “啪！”
    陳正臨猛地一個拐杖抽在了陳濯玉的背上，陳濯玉咬著牙悶哼了一聲，隨後就感覺背上被抽中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爸！”兩姐妹嚇壞了，一個抱著陳濯玉一個按下了陳正臨拐杖：“您這是幹什麽？”
    “攔住她們！”陳正臨一聲令下，保鏢立刻拉開了兩姐妹。
    陳正臨對陳濯玉雖然從來都是嚴厲教育，責備多過讚揚，但是從來沒有打過陳濯玉，現在動起了手，真的是氣急了。
    他伸出手指著陳濯玉，再次開口問道：“錯了沒有。”
    陳濯玉依舊是不說話，陳正臨怒而反笑：“好，你不認錯，那我就打到你認錯為止！”
    說完又是舉起拐杖給了陳濯玉幾下，他的黃花梨木的拐杖堅硬無比，在與陳濯玉隻穿了一件單衣的肉體接觸時，發出了清脆的聲響讓人聽了有些膽戰心驚。陳濯玉緊咬的牙關滲出了血來，讓他戰栗得更厲害。
    “老三！你快跟爸認錯啊！”
    “濯玉你在幹什麽？不要再跟爸賭氣了？你想被他打死嗎？”
    “打死？”陳正臨說的時候，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你這個不孝子！居然敢為了個男人，去賣了你姥爺給你留下的宅子！那是你姥爺的心血！我今天就是要打死你也不解氣！我要是不教訓你一頓，你明天是不是連整個陳氏也要兌給那個姓薑的了？”
    陳正臨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連續抽了幾十下，陳濯玉受不住這樣的抽打，氣息越來越粗重，逐漸帶上了血腥味。從一開始跪得筆直，到身體開始偏移，再到用手撐著冰冷的瓷磚地麵才讓他勉強半趴著，這樣的打擊讓他內髒受了些傷，嘴裏滲出的血更多了。
    “老三，你快認錯啊。”陳炘玉哭出了聲，焦急地看著他們：“爸，你別打了！”
    “濯玉，那個薑年是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啊？你看清楚啊，那是爸呀，你為了個外人要對抗爸嗎？”陳佳玉從沒見到陳正臨這個架勢，也是嚇呆了：“你真的做錯了濯玉啊！”
    陳濯玉眼裏流下了眼淚，疼痛讓他幾欲昏厥，但是心裏就是有一股氣頂著。
    抽到陳正臨都沒有力氣了，他收回拐杖拄在地上，伸出腿狠狠地踹了陳濯玉一腳，讓他連半趴著都困難，身邊的管家立刻過來扶住了他，看著地上的陳濯玉心中不忍。
    “我再問你。”陳正臨再次指著他：“錯了沒有？”
    “咳咳咳咳！”陳濯玉咳嗽的時候，吐出了一些血，被他用手背擦掉了，但依舊是倔強地不肯回答。
    “好，我今天不打死你……”陳正臨惡狠狠地道：“我就不姓陳！”
    “爸！不要！”兩姐妹都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尖叫了出聲。
    陳正臨置若罔聞，對著身邊的保鏢說：“來人，把他扣住！”
    “老爺，快住手，這是濯玉啊！”管家抓住了陳正臨的胳膊，身邊的保鏢沒見過他這麽盛怒，一時間猶豫著不敢上前。
    陳正臨依舊道：“都聾了是不是？把他給我扣住！”
    保鏢無法，還是上前來抓住了陳濯玉，他疼得直抽冷氣，隨後保鏢又按照陳正臨的吩咐將他翻了個個兒，把他的腳擺在墳墓的一個階梯上。
    “再問你最後一遍。”陳正臨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他頭頂就是黑壓壓的一片天，顯得他整個人都非常有壓迫感，一字一頓道：“錯了沒有？”
    陳濯玉隻看著陳正臨，依舊是倔強地不肯開口，胸口劇烈地起伏著，身上盡是露水，血水，十分狼狽。
    “好……”
    陳正臨淡淡地開口，他將手裏的拐杖調了個個兒，手握著底端，將手扶的位置空出來，把那崎嶇凸出一頭當成一個錘子來使。
    “爸……”陳炘玉看傻了，臉上掛滿淚痕呆呆地說：“不要啊，這樣會廢了老三的，他是你最愛的老三啊！”
    “爸，快住手啊！”陳佳玉哭得臉上都花了：“你這樣他以後都走不了路了！”
    “老爺……”管家伸手去拽陳正臨的手，卻被他又甩開，隻能徒勞地對陳濯玉說：“少爺快跑啊！”
    而陳正臨依舊沒聽進去，用盡全身力氣，將拐杖揮動起來，一切都像是電影裏的慢動作，拐杖揮下的時候感覺幾乎是以1毫米1毫米的距離挪動著，然而真實情況是這一切都是在瞬息之間，拐杖就重重地砸在了陳濯玉的踝關節上——
    哢啦——
    一陣令人牙酸的骨頭斷裂的聲音讓在場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來，鑽心的疼痛讓陳濯玉也發出了這麽久以來的第一個音節。
    “啊！！！！”
    淒厲的慘叫在幽靜的墓地久久回響，讓人聽了汗毛倒豎！
    還沒來得及看一眼自己腳踝的狀況，陳濯玉就疼得昏死了過去。
    而在這時，黑壓壓的天空突然毫無征兆地下起了一場大雨，淋在了在場的所有人身上，而昏死的陳濯玉已經感覺不到了。
    陳炘玉和陳佳玉衝過去看向陳濯玉血肉模糊的腳踝時，周身都像兜頭澆了一桶冰水一般寒涼，伸手去碰他的時候，手腳都在發軟。
    啪啦——
    陳正臨的拐杖掉在了地上，他不可置信地望著這一切，全身都在發抖。
    “噗——”
    薑年在要走出包廂的時候突然感覺心髒受到一陣猛烈地衝擊，然後眼前變成一片血紅，他毫無征兆地吐出了一口鮮血，身體也控製不住地向前麵倒去。
    “小年！！！”徐洋帆嚇壞了，連忙將他抱住：“你怎麽了小年？”
    薑年沒來得及做任何反應，就直接倒在他懷裏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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