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校長眼眶突然發熱。
    這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在南城學院裏，總是偷偷給貧困生塞肉幹的少年。
    戰火的洗禮沒有改變這顆赤子之心，隻是讓它更加閃耀。
    "滋啦——"。
    羌夷皇的金骨入鍋時，竟發出類似油炸黃金的脆響。
    陸小北手法嫻熟地撒著香料，兩隻離火鳥在他肩頭跳來跳去，時不時噴出精準的火苗調節溫度。
    "奇茸菊是不是配不上您啊..."
    他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像是在跟羌夷皇的亡魂商量。
    但當血豆腐滑入鍋中時，整個營地突然彌漫開一股奇異的甜香，引得眾人不自覺地吞咽口水。
    "這刀工..."
    一個學長瞪大眼睛，看著陸小北手中的菜刀化作銀光。
    血豆腐在刀下變成薄如蟬翼的片片，每一片都泛著瑪瑙般的光澤。
    陸續歸來的戰士們愣在當場。
    他們想象中的場景本該是肅穆哀悼，卻見那個剛剛燃燒金骨擊斃洞虛境的少年，此刻正係著沾滿油漬的白圍裙，像個食堂大叔般招呼著：
    "大夥兒先撿骨頭去！待會兒熱湯管夠！"
    老葉的胡子抖了抖。
    他記憶中的陸小北還是那個桀驁不馴的刺頭，眼前這個笑容溫暖的少年讓他恍如隔世。
    "怎麽？看不上我孫子的手藝？"
    老校長突然冷哼，嚇得老葉一個激靈。
    "哪能啊！"
    老葉搓著手湊近大鍋，濃鬱的香氣讓他肚子咕咕直叫。
    "那個...需要幫忙不？"
    "會玩火的來控溫！玩水的來添湯！"
    陸小北指揮起來毫不客氣。
    眾人麵麵相覷——他們能駕馭毀天滅地的元素之力，此刻卻對著口鐵鍋手足無措。
    一個水係王境甚至緊張得把水球捏爆了，濺了旁邊同伴一臉。
    "好嘞！"
    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太太突然拍腿大笑。
    "小北，老婆子我這麽叫你不介意吧？"
    她眯著笑眼湊近鍋邊。
    "這水可有什麽講究？"
    陸小北正往鍋裏撒香料，聞言抬頭：
    "您老隨意叫！不過..."
    他狐疑地看了眼老太太枯樹枝似的手指。
    "蠻骨族這水質太硬，熬湯差點意思。"
    "巧了不是！"
    老太太突然直起佝僂的腰板，渾濁的眼中精光暴漲。
    "老婆子我啊，最擅長的就是——無根水！"
    "無根水？！"
    陸小北手裏的湯勺咣當掉進鍋裏。
    還未等他反應，晴朗的天空突然烏雲密布。
    轟隆！
    一道閃電劈開雲層，卻不見雨落。
    隻見數十道銀亮水柱如龍吸水般從天而降，精準注入每一口鐵鍋，連半滴都沒濺到鍋外。
    "這..."
    第一戰團的戰士們集體石化。
    陸小北機械地抹了把臉——這哪是控水？
    分明是把天河捅了個窟窿！
    老太太得意地搓著皺巴巴的手掌：
    "怎麽樣？老婆子這手"雲龍汲水"可還入得眼？"
    "絕了！"
    陸小北豎起的大拇指都在發抖。
    這群活成精的老家夥，果然個個身懷絕技。
    隨著骨頭入鍋的哢哢聲，營地很快被濃鬱香氣籠罩。
    老校長卻突然皺眉，枯瘦的手指戳向鍋裏翻滾的肉塊：
    "這...是什麽肉？"
    "雞肉啊！"
    陸小北笑得見牙不見眼，菜刀當當當剁得更起勁了。
    "新配方！就是缺了點烈酒..."
    老校長盯著那些泛著淡金色的肉塊，總覺得在哪見過。
    可看著少年真誠的眼神，終究沒再多問——這孩子總不會害他們。
    陸小北餘光掃過眾人神色，心裏暗暗盤算。
    這事兒急不得，得先看看大夥兒的接受程度...
    當最後一筐骨頭運到營地中央時，所有人都默契地退開——接下來，就是大佬們劃分戰利品的時候了。
    陸小北識相地擦擦手，這種場合，還輪不到他們小輩插嘴。
    鐵鍋裏的湯汁咕嘟咕嘟冒著金黃色的泡泡，濃鬱的香氣飄散在戰場上。
    眾人三三兩兩圍坐，談笑聲此起彼伏，若不是地上那些觸目驚心的戰鬥痕跡和散落的骸骨，還真像是一場尋常的野炊。
    楊老靜靜地躺在臨時搭建的擔架上，雖然昏迷不醒，但平穩的呼吸讓所有人鬆了口氣。
    在這片戰場上，能活著就已經是最大的幸運。
    "開飯咯！熱湯鮮肉管夠！"
    陸小北揮舞著大鐵勺，活像個夜市攤主。
    墨蘭芝和葉良辰等人忙前忙後，給各位長輩端碗遞筷。
    老葉頭接過沉甸甸的湯碗，驚訝地挑了挑花白的眉毛：
    "你小子連碗筷都隨身帶著？"
    "專業素養嘛！"
    陸小北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鍋灰蹭得臉上黑一道白一道。
    "反正有秘境，帶著也不費事。"
    老葉意味深長地瞥了眼老校長，後者假裝沒看見，低頭專心吹著湯上的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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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葉良辰眼巴巴地望著自家爺爺，那渴望的小眼神分明在說：人家都有秘境，您親孫子怎麽就沒有？
    "看什麽看！"
    老葉頭一巴掌拍在孫子後腦勺上。
    "還不快給爺爺盛湯！"
    這話聽著像罵人，仔細一品又覺得哪裏不對。
    葉良辰委屈巴巴地舀著湯，強忍著想顛勺的衝動。
    很快。
    每個人都分到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金骨湯。
    連西方來的大主教和黑暗議長也不例外。
    老葉頭抹了把胡子上的湯漬，笑嗬嗬地說：
    "莫哥，講兩句？"
    老校長擺擺手：
    "讓遠道而來的客人先說。"
    這反常的謙讓讓老葉頭一愣，心想這老夥計什麽時候轉性了？
    大主教優雅地清了清嗓子：
    "既然盛情難卻..."
    他舉起湯碗，陽光在碗沿鍍上一層金邊。
    "為人類的勝利，為逝去的勇士，為我們還活著——幹杯！"
    "幹杯！"
    歡呼聲響徹戰場。
    年輕人們被長輩們的豪情感染，連日的陰霾似乎都被這碗熱湯驅散了幾分。
    陸小北站在鍋邊，看著這一幕，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當第一口熱湯滑入喉嚨的瞬間，整個營地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瞪圓了眼睛，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秒。
    "這...這是..."
    大主教的白胡子劇烈顫抖，手中的湯碗差點脫手。
    老校長猛地一拍大腿：
    "還發什麽呆！快運功吸收！"
    這一嗓子驚醒了眾人，隻見平日裏德高望重的強者們紛紛原地盤坐，活像一群搶到糖吃的孩子。
    陸小北疑惑地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臥槽！"
    他差點把勺子咬碎。
    這哪是骨湯？
    分明是液態的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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