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麵麵相覷。
    原來在別人眼裏高不可攀的煮湯師......到我們這兒就成家常便飯了？
    正事談完，包間裏終於響起久違的喧鬧。
    酒杯碰撞聲、搶菜笑罵聲、吹牛打屁聲——
    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翻牆逃學、偷喝精血的少年時光。
    隻是這一次，他們搶的不再是食堂的雞腿。
    而是改變命運的......
    "臥槽！周舟你他媽把毛肚給我放下！"
    "不放！這可是靈力滋養的雪花毛肚！"
    陸小北笑著看他們打鬧，悄悄把一盤靈獸嫩肉推到了張發財麵前。
    兄弟，一個都不能少。
    散場時，夜已深了。
    街燈在薄霧中暈開暖黃的光，一群年輕人勾肩搭背地晃在街上，醉眼朦朧卻掩不住眼底的亮——
    那是久違的、對未來的篤定。
    當年陸小北帶著南城十三人考上離火學院時，他們也曾這樣勾肩搭背，隻是笑裏藏著苦澀。
    但今晚，那點陰霾終於被一把火燒了個幹淨。
    周舟踉蹌著撲到路邊，被一直等著的母親扶住。
    "媽......嘿嘿......"
    他醉醺醺地傻笑，卻突然抓住母親的手臂，眼神亮得嚇人：
    "北子哥說......讓我去考煮湯師協會！"
    "他親自安排！"
    "煮湯師協會？！"
    周舟媽手一抖，差點沒扶住兒子。
    煮湯師協會？！
    這幾天全城都在瘋傳——進了協會，就等於一腳踏進了離火城的新貴階層！
    聽說連城主府的人都在托關係往裏塞子弟......。
    "周舟，你喝糊塗了吧？那地方連貴族老爺們都擠破頭......"
    "媽！北子哥是會長！"
    "他不止要我......我們所有兄弟，他全要！"
    "他說——"
    周舟突然板起臉，惟妙惟肖地模仿陸小北那副混不吝的腔調：
    ""拿我當兄弟就去報考！你們報，老子批條子！""
    夜風突然靜了。
    周舟媽死死攥住兒子的胳膊，指甲都快掐進肉裏。
    當年那個病懨懨的孩子......現在竟能......
    她突然想起多年前，自己發現兒子偷藏精血時，那孩子跪在地上哭喊的話：
    "媽！北子哥不喝這個會死的！"
    一滴淚砸在青石板上。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她猛地抹了把臉，又哭又笑地拽著兒子往家走：
    "回、回家！明天......明天媽給你買新衣裳！"
    "要體體麵麵地去考試！"
    周舟歪著頭，醉眼裏的母親在月光下模糊成一片溫柔的光暈。
    他嘿嘿笑著，突然衝著夜空大吼：
    "北子哥——！"
    "我周舟這輩子跟定你了！！"
    吼聲驚起一樹夜雀，撲棱棱的黑影掠過月亮。
    遠處隱約傳來其他兄弟的笑罵：
    "傻逼周舟......嗝......喊、喊個屁......"
    夜風裹著酒香，把少年們的誓言卷向城池的每個角落。
    李桃桃踩著月光回到家門口時，娃娃臉上還掛著酒後的紅暈。
    她剛想推門，卻聽見屋內傳來父母壓低的交談聲——
    "小真這次回來，又瘦了......"
    "我聽隔壁王嬸說，學院裏那些家境好的孩子，家裏都給備妖丹、供靈材。可咱們小真......隻能拚命賺學分，什麽雜活都接。"
    父親沉默了片刻，嗓音沙啞：
    "都怪我沒本事......要是生在富貴人家，憑小真的天賦，何至於......"
    "要不......"
    母親突然小聲說：
    "我把嫁妝賣了？聽說通脈境時用的妖丹品質最關鍵，咱們再湊湊，給孩子弄顆好的......"
    門外的李桃桃僵住了。
    眼淚毫無征兆地滾下來，砸在青石階上碎成幾瓣。
    她死死咬住嘴唇，齒間嚐到鐵鏽味也不敢出聲。
    不知過了多久，她猛地用袖子抹幹臉，深吸一口氣，嘴角硬生生扯出個燦爛的笑：
    "爸！媽！我回來啦——"
    "快扶我一把......站、站不住啦！"
    話音剛落，屋裏傳來"咣當"一聲——
    像是凳子被撞倒了。
    門被猛地拉開，父親那張老實巴交的臉急得發紅：
    "哎喲閨女！這是咋了？"
    "喝酒了？誰讓你喝的？！"
    李桃桃順勢撲進父親懷裏，醉醺醺地傻笑：
    "嘿嘿......爸！我出息了！"
    "北子哥說......說讓我考煮湯師協會！待遇可好了......以後還要提拔我當主管呢！"
    父母同時僵住。
    煮湯師協會？！
    母親手裏的抹布"啪嗒"掉在地上。
    父親結結巴巴地問了第三遍，才敢相信這不是醉話：
    "快去歇著！"
    "房間收拾好了，媽給你打水泡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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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桃桃歪倒在床上，嘴裏還含糊地嘟囔：
    "以後......弟弟我養......爸媽我也養......"
    老兩口手忙腳亂地給她脫鞋蓋被，等退出房門後，才麵麵相覷。
    "小北......"
    父親撓著頭回憶：
    "是不是小時候總來攤上順鹹菜疙瘩那混小子？小真老說那是她大哥......"
    母親突然"噗嗤"笑了：
    "可不就是他！咱閨女那會兒偷摸往學院帶吃的，臘肉、醬菜......啥都捎，還說在學校全靠小北罩著！"
    夜風穿過小院，帶著菜市場特有的煙火氣。
    父親搓著手猶豫：
    "孩兒他媽，明天要不要買點果脯去謝謝人家？"
    母親卻搖搖頭，目光溫柔地望向女兒房間：
    "別去。孩子們的情分，咱們摻和反而變味。"
    她輕輕合上院門：
    "有的恩情......記心裏比擺麵上更暖。"
    月光漏過窗欞，照在李桃桃蜷縮的被窩上——
    那裏有一小塊水漬正慢慢暈開。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欞灑進來，陸小北伸了個懶腰，從老校長家的客房醒來。
    他揉了揉眼睛，簡單洗漱後，準備出門給老爺子買份早餐。
    剛推開大門，就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蹲在柵欄邊上，正拿著一根樹枝百無聊賴地戳螞蟻洞。
    "北子哥！"
    那孩子一抬頭，眼睛瞬間亮得像兩顆小星星。
    陸小北腳步一頓，頭皮發麻。
    壞了！
    他這才想起來——
    上次答應給小豆丁買的小人書，後來忙著煮湯師協會的事，徹底忘到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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