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的時間，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一天比一天沉重。推進城第六層的空氣，也仿佛凝固了一般，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這天，一陣沉重而有節奏的腳步聲，在死寂的走廊中響起，打破了這份令人窒息的寧靜。
    腳步聲在艾斯的牢房外停下。
    一個高大的身影，如同山嶽般坐在了牢房門口的冰冷地麵上。那身熟悉的海軍中將製服，以及那頭標誌性的灰白短發，讓艾斯的心猛地一揪。
    蒙奇·d·卡普盤膝而坐，背對著牢房內的艾斯，寬厚的肩膀微微有些佝僂，沉默不語。
    即便隻是一個背影，艾斯也能感受到那份如山般沉重的悲傷與無奈。自己的孫子即將被公開處刑，而他這個海軍英雄，卻什麽也做不了。
    “老爺子……”艾斯的聲音沙啞幹澀。
    他抬起頭，看著卡普的背影，眼中充滿了絕望與懇求：“殺了我吧，老爺子！現在就殺了我！這樣，老爹他們就不會來了！我不想……不想再連累任何人了！”
    卡普的身體微微一震，卻沒有回頭。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語氣沉痛：“艾斯，你……”
    “砰！”
    一聲突兀的悶響，從隔壁的牆壁傳來，打斷了卡普的話。
    卡普眉頭微微一皺，繼續說道：“艾斯，我……”
    “砰！”
    又是一聲，比剛才更響亮，還帶著一絲牆體震動的餘音。
    卡普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壓抑著什麽，聲音低沉了幾分：“艾斯，羅傑他……”
    “砰！”
    第三聲巨響，伴隨著細微的石屑掉落聲，清晰地傳入兩人耳中。
    卡普那張飽經風霜的臉龐，瞬間變得鐵青。他猛地從地上站起身，那股屬於海軍英雄的恐怖氣勢驟然爆發！
    “哪個混蛋！”卡普怒吼一聲，身上那件正義披風無風自動。他一把拉開艾斯牢房那沉重的鐵門，大步走了進去，雙拳緊握，漆黑的武裝色霸氣如同墨汁般覆蓋其上，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壓迫感，“老夫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家夥，敢在老夫和孫子說話的時候搗亂！”
    艾斯聽著隔壁那熟悉的、富有節奏感的“砰砰”聲，嘴角不受控製地抽搐了一下，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就在卡普怒氣衝衝地準備找出噪音源頭的時候，艾斯牢房隔壁的牆壁上，突然“哢嚓”一聲，裂開了一道縫隙。
    緊接著，裂縫迅速擴大，一個腦袋從裏麵探了出來，臉上帶著賤兮兮的笑容，正是徐清。
    “呦，卡普老爺子來啦！”徐清對著滿臉怒容的卡普招了招手，熱情地打招呼，“來來來，請坐請坐，我這剛準備來找艾斯串串門，聊聊人生理想呢。”
    卡普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死死地盯著徐清那張欠揍的臉，胸膛劇烈起伏。
    深呼吸。
    再深呼吸。
    繼續深呼吸。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卡普那覆蓋著漆黑武裝色的鐵拳，結結實實地懟在了徐清探出來的臉上。
    “嗷——！”徐清發出一聲怪叫，腦袋縮了回去。
    遠處，克洛克達爾的牢房裏，傳來一陣幸災樂禍的沙啞笑聲：“好！打得好！卡普中將！再來兩拳！給這小子長長記性！”
    “老沙你給老子閉嘴！”牆壁那邊傳來徐清含糊不清的怒吼。
    片刻之後，徐清捂著高高腫起的半邊臉，齜牙咧嘴地從那破開的牆洞裏費勁地鑽了出來。他身後的世界之星虛影浮現，笨拙地想修複那被卡普一拳打得更加殘破的牆壁，卻發現怎麽也修不好，隻能無奈放棄。
    徐清轉過身，臉上堆起諂媚的笑容，恭恭敬敬地將還想發作的卡普“請”出了艾斯的牢房，然後“咣當”一聲，把沉重的牢門關得嚴嚴實實，還特意從外麵用海樓石欄杆卡了一下。
    做完這一切，徐清才揉著臉，轉過頭，對著一臉錯愕的艾斯“咳咳”兩聲：“艾斯啊，這幾天，你想得怎麽樣了？”
    艾斯看著徐清那滑稽的模樣，又想起剛才卡普的怒火，心情複雜，但還是重複了剛才的話：“我求老爺子殺了我。這樣，白胡子海賊團就不會為了救我而冒險了。我不想……不想再讓他們為我犧牲了。”
    “哈？”徐清聞言，眼睛瞪得溜圓，難以置信地看著艾斯，“這就是你這幾天關禁閉，深思熟慮之後想出來的絕妙解決方案？讓你家老頭子，親手宰了你？艾斯，你腦子是不是被門擠了？還是被驢踢了？”
    牢門外，傳來卡普有些擔憂的聲音：“徐清，艾斯他……”
    “閉嘴！老頭！”徐清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卡普的話，叉著腰，指著艾斯，“我先教訓教訓你這個不省心的孫子！”
    他話音剛落，手中便憑空出現那根熟悉的、布滿了尖刺的猙獰狼牙棒。
    徐清舉起狼牙棒，對著艾斯比劃了一下，臉上露出了“和藹可親”的笑容：“我叫你放棄營救！我叫你不讓同伴冒險！我叫你動不動就尋死覓活！”
    “梆！”
    “嗷！”
    “我叫你讓老爺子親手殺你！”
    “梆！梆！”
    “嗷！嗷！”
    ……
    十幾分鍾後，牢房內終於安靜下來。
    徐清抹了一把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珠，將狼牙棒往旁邊一丟，露出一張燦爛的大臉，對著牢門外焦急等待的卡普，咧嘴一笑，語氣輕鬆地說道：“內個啥，老頭，放心吧，沒死，還喘著氣呢。”
    卡普沉默了許久，牢門外一片寂靜。
    突然，他發出一陣低沉而壓抑的笑聲：“哈哈哈哈……既然我的孫子……都這麽請求我了……我這個當爺爺的，又能怎麽辦呢……哈哈哈哈……”
    笑聲中充滿了無盡的悲涼與痛苦。
    徐清看著卡普那強忍著不讓淚水落下的模樣，看著他緩緩轉過身，那曾經挺拔如山的身影，此刻卻顯得有些蹣跚和落寞，一步一步地消失在昏暗的走廊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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