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身體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動不動。
    他脖子發出“哢哢”的聲響，極其僵硬地，一寸一寸地轉過頭。
    隻見海軍英雄，鐵拳卡普，正站在他的身後，一隻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則拿著一個一模一樣的電話蟲，臉上帶著和煦到讓人頭皮發麻的笑容，正笑眯眯地看著他。
    “剛好，”卡普咧開嘴，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語氣溫和地說道，“老夫最近沒什麽事情幹，正好，可以陪你這小鬼，多玩一會兒。”
    徐清的眼角不受控製地抽搐起來。
    他想都沒想，動作熟練無比，雙手抱頭，猛地蹲了下去。
    沒辦法，被卡普揍出肌肉記憶了。
    然而，預想中的“愛之鐵拳”並沒有落下。
    徐清等了一會兒，沒動靜。他小心翼翼地抬起一點點頭，從手臂的縫隙中偷偷看去。
    這一看，徐清直接愣住了。
    卡普高大的身影站在那裏，臉上竟然掛著兩行清晰的淚痕，表情悲傷，看得徐清一頭霧水。
    “咣當！”
    一聲悶響，卡普那如同鐵塔般的身軀，竟然直挺挺地對著徐清跪了下來！膝蓋砸在甲板上，發出沉重的聲音。
    徐清：“臥槽！卡普老爺子你幹咩啊！”
    他嚇得直接從地上彈了起來，然後福至心靈般，也“咣當”一聲，幹淨利落地跪在了卡普麵前。
    卡普抬起頭，老淚縱橫的臉上帶著一絲哽咽，對著徐清，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聲音沙啞：“徐清！多謝你！多謝你救了艾斯那小子的命！”
    徐清一看卡普這架勢，腦子一懵，也跟著猛地磕了一個頭，額頭撞得甲板“咚”的一聲：“死老頭！你玩我是吧！磕頭誰怕誰啊！”
    卡普見狀，也不說話，又是“咣當”一個響頭磕了下去。
    徐清眼睛一瞪，不甘示弱，立刻“咣當！咣當！”連磕了兩個，力道之大，震得自己眼冒金星。
    世界之星默默地站在一旁，看著這一老一少在甲板上瘋狂互磕，金色的腦袋歪了歪，然後從不知道什麽地方摸出了一把金光閃閃的嗩呐，鼓起腮幫子，“嗚嗚哇哇”地吹了起來，調子那叫一個悲愴，那叫一個應景。<給我住手！”徐清一邊磕頭一邊怒吼，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甲板上，磕頭聲與嗩呐聲此起彼伏，交相輝映。
    過了好一會兒，徐清磕得眼冒金星，腦袋嗡嗡作響，他終於受不了了，猛地抬起頭，紅著眼睛吼道：“老東西！你夠了！甲板都快讓你磕裂了！你找我到底什麽事啊！”
    卡普也停了下來，額頭一片通紅，他緩緩站起身，剛準備開口說話。
    徐清條件反射地“咣！咣！”又磕了兩個。
    “媽耶，磕猛了！”徐清捂著發昏的腦袋，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都怪你！要不是看在你當年在東海，沒一拳打死我的份上！你今天死定了你！”
    卡普看著徐清那副暈頭轉向、嘴裏還不饒人的滑稽模樣，緊繃的臉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噗哈哈哈哈哈哈！小鬼！你還是這麽有意思！”
    徐清怒氣衝衝地一把奪過世界之星還在吹奏的嗩呐，“啪”的一聲就狠狠摔在了甲板上，嗩呐管子都給摔彎了：“還吹！”
    世界之星默默地撿起被摔壞的嗩呐，拍了拍上麵的灰，又收了起來。
    徐清喘了幾口粗氣，從船艙裏拖出兩把椅子，一把丟給卡普，自己也一屁股坐下，揉著發痛的額頭，沒好氣地問道：“說吧，老東西，到底什麽事？專門跑來給我磕頭？”
    卡普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清冷而沉穩的女聲，突兀地從徐清的身後傳來，帶著一絲探究的意味：“我想問問你，你之前在馬林梵多所說的，虛空王座之上的人，究竟是誰。”
    徐清渾身一僵，脖子像是生了鏽的齒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緩緩扭過頭。
    隻見海軍本部大參謀，“鶴”中將，正雙手抱胸，靜靜地站在不遠處，目光平靜地看著他。
    徐清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你！你你……你都看到啦？”
    鶴中將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看到了，磕得挺有節奏感的，你說是吧，戰國。”
    徐清的目光下意識地順著鶴中將的視線移動，落在了她手中那個小巧的、屏幕正亮著的可視電話蟲上。
    電話蟲的屏幕上，海軍元帥佛之戰國那張鐵青的、布滿黑線的臉，正清晰地映照出來，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
    徐清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立正站好，然後邁著無比僵硬的、如同機器人一般的步伐，一步一步挪到了船舷的角落，緩緩地，緩緩地蹲了下來，雙手抱住了膝蓋，臉深深地埋了進去。
    “完了！全完了！這次真的全完了！”他絕望的聲音從膝蓋間悶悶地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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