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猿那張萬年不變的猥瑣笑容，終於有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抽搐。
    這個徐清，還真是什麽話都敢往外說。
    然而，徐清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氣氛的微妙變化，他雙手插兜，自顧自地邁開步子，開始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閑逛起來。
    一步，兩步。
    他走得悠閑，仿佛在自家的後花園散步。
    詭異的是，他身後，海軍大將黃猿，竟然也邁著那雙大長腿，不緊不慢地跟了上來。
    於是，香波地群島上演了有史以來最奇特的一幕。
    一個被懸賞數十億的海上皇帝，一個代表著世界政府最高戰力的海軍大將，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像飯後消食的老大爺一樣，並肩雖然隔著幾米遠）走在繁華的街道上。
    而他們所過之處，時間與空間都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尖叫聲，哭喊聲，討價還價聲，一切都消失了。隻剩下死一般的寂靜，和遠處傳來的人群倉皇逃竄的騷動。
    徐清耷拉著一雙死魚眼，終於受不了這詭異的沉默。他停下腳步，轉過身，沒好氣地看著黃猿：“我說黃猿大將，海軍最近的經費是不是很緊張？都閑到讓你這個大將來給我當貼身保鏢了？”
    黃猿推了推臉上的墨鏡，用他那標誌性的，拉得長長的語調懶洋洋地回答道：“哦呦呦，這可真是要多謝徐清你的福呢。現在海麵上可是風平浪靜啊，畢竟敢跳出來的海賊，不是被白胡子那個老頭宰了，就是被發起怒來的凱多沉進了海底。我們海軍，現在可是清閑得很呢。”
    他攤了攤手，指著周圍空蕩蕩的街道，臉上露出了一個“你看，世界多麽和平”的欠揍表情。
    徐清撇了撇嘴，沒再理他，繼續往前走。
    兩人就這麽一言不發地並肩走著，穿過了一條又一條因為他們的存在而變得比鬼城還安靜的街道。
    突然，徐清像是想到了什麽，他猛地湊到黃猿身邊，用手肘戳了戳對方的胳膊，臉上帶著一種發現驚天大秘密的神秘表情。
    “喂，”他壓低了聲音，“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路飛的二舅？”
    “哐當！”
    黃猿那標誌性的悠閑步伐猛地一亂，一腳結結實實地踢在了一塊凸起的磚石上，整個人都踉蹌了一下。他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腳上傳來的疼痛，隻是猛地扭過頭，墨鏡下的眼睛似乎都睜大了幾分，連聲音裏的懶散都消失得一幹二淨。
    “路飛？二舅？你聽誰說的？”
    “我猜的啊。”徐清一臉理所當然，掰著手指頭開始分析，“當初在香波地群島，辣麽一大群超新星，你一個大將出馬，結果一個都沒抓到，全讓他們跑了。而且我還看到了，當時你踩那個綠藻頭索隆的時候，那隻腳抬得老高，就是遲遲不落下去，你那是在演戲吧！”
    黃猿的表情有那麽一瞬間的凝固，他迅速調整好姿態，清了清嗓子，重新恢複了那副懶洋洋的腔調：“內個什麽，當時是腳抽筋了，對，沒錯，就是突然抽筋了。”
    徐清用一種看人渣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黃猿，眼神裏的鄙夷毫不掩飾：“那當初冥王雷利來了的時候，你怎麽下手那麽狠？一腳差點把人家老頭子的腰給踹斷了。對付自己人下手就沒輕沒重是吧？”
    “雷利？”黃猿的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一臉茫然，“什麽雷利？沒聽過，不認識。哦呦呦，我隻是在執行我的正義而已。”
    “行了行了，知道了。”徐清一臉嫌棄地擺了擺手，仿佛被對方的無恥徹底打敗了。他長長地歎了口氣，然後話鋒一轉，眼神裏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芒：“我說，黃猿大將，有沒有興趣……跳槽啊？”
    “跳槽？”黃猿的音調猛地拔高，他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自己，臉上帶著誇張的驚訝，“哦呦呦，你是在小看我的正義麽？我可是海軍大將波魯薩利諾啊。”
    “哪有哪有，”徐清搓著手，笑得像個最狡猾的狐狸，“我就是說，隻是一個提議啊。你聽聽這個條件，有個工作，早九晚五，周末雙休，餐補路費全額報銷，逢年過節的福利，那可是大大滴豐厚啊！最重要的是，月月給你交五險一金，絕對沒有加班這種說法，工作內容就是在辦公室裏喝喝茶，看看報，摸摸魚，怎麽樣，來不來？”
    徐清的語速極快，像是在推銷什麽絕世珍寶。
    黃猿聽著聽著，推著墨鏡的手，動作都慢了下來。
    就在這時，徐清的身後，金色的替身世界之星悄無聲息地浮現。它那張和徐清一模一樣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默默地舉起了兩個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的小白板。
    第一個白板上寫著：【加班費三倍工資】
    第二個白板緊隨其後：【超過一分鍾都算】
    黃猿的目光，瞬間被那兩個白板牢牢吸引。
    他看著上麵那清晰有力的字跡，整個人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思。那張總是掛著猥瑣笑容的臉，此刻竟然出現了一絲名為“掙紮”和“向往”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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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九晚五……
    沒有加班……
    三倍工資……
    這不就是他夢寐以求的生活嗎？
    “噗嚕噗嚕噗嚕……噗嚕噗嚕噗嚕……”
    一陣急促的電話蟲鈴聲，打破了這片詭異的寧靜。
    徐清掏出懷裏那個奢華的黃金電話蟲，按下了接聽鍵。
    “摩西摩西？哦，雷利老頭啊，鍍好膜了？行，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
    他幹脆利落地掛掉電話，然後轉頭看向還在沉思中的黃猿，像個老朋友一樣，親切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那麽，黃猿大將，你好好考慮一下唄。我的提議永遠有效，什麽時候想通了，隨時打電話給我。”
    話音剛落，徐清的身影在原地一陣扭曲，瞬間消失在了空曠的街道上，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
    隻留下黃猿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保持著思考的姿勢。
    良久，他才緩緩地轉過身，朝著海軍駐地的方向走去。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黃猿疲憊地將自己摔進那張寬大的椅子裏。他摘下墨鏡，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了牆上掛著的那副他親手書寫的字帖上。
    【摸棱兩可的正義】
    他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腦海中不斷回響著徐清剛才的那番話，以及世界之星舉起的那兩個白板。
    良久，他像是想起了什麽，輕聲地，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迷茫，喃喃自語道：
    “話說……澤法老師現在，怎麽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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