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什麽地方！喂！喂！喂！”
    徐清的吼聲在高速旋轉的狂風中變得支離破碎，然而回答他的，隻有一群老家夥們肆無忌憚的狂笑聲。
    群星號在黃猿的光速輔助和青雉的冰道滑行下，快得像一支射向天際的箭矢，在海麵上拉出長長的白色尾浪。
    不知道過了多久，徐清感覺自己都快被轉成一團漿糊的時候，船速終於緩緩慢了下來。
    他頭暈眼花地勉強睜開一條縫，透過飛速旋轉的間隙，他能瞥見一座巨大島嶼的輪廓。
    “要到了！”戰國的聲音帶著一絲興奮。
    緊接著，徐清感覺自己停止了旋轉，但還沒等他緩過勁來，一雙大手就按住了他的腦袋。
    “喂！幹嘛！”徐清警惕地喊道。
    “別動！”戰國嚴肅的聲音響起，隨即，一條觸感冰涼，帶著一絲金屬氣息的黑色布條開始在他的眼睛上纏繞起來。
    一圈，兩圈，三圈。
    “我說，戰國老頭，你這是幹什麽？怕我偷看你們藏的私房錢嗎？”徐清嘴上依舊不饒人。
    戰國完全不理會他的垃圾話，手上的動作絲毫不停，將布條纏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把徐清的腦袋包得像個黑色的木乃伊，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搞定！”戰國拍了拍手，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
    “這就完了？”卡普湊過來，一臉懷疑地戳了戳徐清的腦門，“這小子鬼點子多，萬一用那個什麽見聞色看到了怎麽辦？”
    “放心。”澤法冷笑一聲，他走到船艙邊，和黃猿一起，抬出了一個閃爍著暗淡光芒，一看就分量十足的巨大箱子。
    那箱子通體由海樓石打造，上麵刻滿了複雜而精密的花紋，一看就是某個科學狂人的手筆，專門用來克製能力者的頂級囚籠。
    “喂喂喂！你們不會是想……”徐清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的預感很快就應驗了。
    卡普和澤法一人一邊，像抬一頭豬一樣，將捆成粽子的徐清提溜起來，毫不客氣地塞進了那個冰冷堅硬的海樓石箱子裏。
    “砰”的一聲悶響，箱蓋合上，鎖扣落下。
    徐清眼前瞬間陷入了絕對的黑暗與寂靜，就連他那無往不利的見聞色霸氣，在這純粹的海樓石空間內也被壓製到了極致，感知範圍被縮減到了一個極小的範圍，幾乎等於沒有。
    “我靠！你們這群老混蛋玩真的啊！”徐清的叫罵聲從箱子裏傳出來，顯得沉悶而遙遠。
    群星號緩緩靠岸。
    碼頭上，一個高大得如同山嶽般的身影早已等候多時，他身上披著白色的船長外衣，背後是標誌性的新月形胡子，正是世界最強的男人，白胡子愛德華·紐蓋特。
    看到卡普和澤法抬著那個巨大的海樓石箱子走下船，白胡子發出了他那標誌性的豪邁笑聲。
    “庫啦啦啦啦啦！幹得漂亮！”
    他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伸出那隻足以覆蓋半個箱子的巨手，輕鬆地將沉重無比的海樓石箱子扛到了自己的肩膀上，那感覺，就像是扛起了一袋大米。
    “走吧！”白胡子轉過身，向著島嶼內部的革命軍總部大步走去。
    箱子裏的徐清，隨著白胡子的步伐，開始了一段搖搖晃晃的旅程。
    “一群老混蛋，我倒要看看你們到底在搞什麽鬼。”他在黑暗中嘀咕著，事已至此，他反倒冷靜了下來，決定靜觀其變。
    過了大約十幾分鍾，扛著箱子的白胡子似乎開始上樓梯。
    咚！
    咚！
    咚！
    箱子的一角隨著台階的起伏，一下一下有節奏地敲擊著徐清的後腦勺。
    “嘶……”徐清疼得齜牙咧嘴，“這群老混蛋到底要幹嘛！殺人不過頭點地，有這麽折磨人的嗎！”
    他的腦袋被台階一節一節地敲著，從山腳一直敲到山頂，感覺自己都快被敲成腦震蕩了。
    終於，在一聲沉重的“咚”之後，箱子被重重地放在了平地上。
    徐清在箱子裏晃了晃發蒙的腦袋，還沒等他抱怨，就聽到外麵傳來一陣鎖鏈被解開的嘩啦啦聲響。
    緊接著，箱蓋被打開，刺眼的陽光瞬間湧了進來。
    白胡子那張巨大的臉出現在箱子上方，他咧嘴一笑，一把拽住綁在徐清身上的海樓石鎖鏈，像是拖麻袋一樣，將他從箱子裏拖了出來，然後一路拖行。
    徐清的後腦勺剛剛結束了與台階的親密接觸，現在又開始和堅硬的地麵進行摩擦。
    過了一會兒，他終於被停了下來。
    外麵傳來一個他十分熟悉，沉穩而溫柔的聲音。
    “揭開吧。”
    是鶴中將。
    隨著鶴中將一聲令下，綁在他身上的海樓石鎖鏈被迅速解開，那纏繞了不知道多少層的黑色眼罩也被摘了下來。
    強光讓他一時間難以適應，他下意識地抬起恢複自由的手，擋在眼前，眯著眼睛。
    過了好一會兒，他的視力才慢慢恢複過來。
    當他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間，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發現自己正站在一麵無比巨大的城牆之上，城牆堅固而雄偉，充滿了莊嚴肅穆的氣息。
    而城牆之下，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廣場，廣場上站滿了人。
    黑壓壓的人群，如同鋼鐵的森林，肅穆而立。那是經過整編，裝備精良，氣勢如虹的新海軍士兵，是來自各個加盟國的精銳軍隊，是革命軍身經百戰的戰士。
    他們的隊列整齊劃一，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堅毅與決然。
    而在所有軍隊的最前方，站著一排身影。
    僅僅是看到他們，就讓徐清的呼吸為之一滯。
    世界最強的男人，白胡子。
    傳說中的海軍英雄，卡普。
    前海軍元帥，佛之戰國。
    新海軍總帥，黑腕澤法。
    革命軍總司令，世界最凶惡的罪犯，龍。
    懶散卻快若光芒的大將，黃猿。
    冰冷而憂鬱的前大將，青雉。
    心懷仁義的重力刀使用者，藤虎一笑。
    甚至還有那個如鬼神般強大的男人，道格拉斯·巴雷特。
    大海上舊時代與新時代，幾乎所有的頂尖戰力，此刻都並肩站立在那裏，如同不可逾越的山脈。
    在他們身後，是鼯鼠、火燒山等一眾從海軍本部跟隨而來的中將們，他們同樣神情肅穆。
    徐清的嘴巴一點一點張大，他緩緩轉過頭，看著身邊一臉平靜的鶴中將，腦子裏一片空白。
    “啥……啥情況？”
    鶴中將的臉上露出一絲柔和的微笑，她拍了拍徐清的肩膀，聲音中帶著一絲感慨。
    “我們已經做到能做的一切了。”她看著城牆下的那股足以顛覆世界的力量，緩緩說道，“這些因為各種原因而對立，甚至廝殺過的人，能站在一起，都是因為你。我們都是被你用各種各樣的方式聯合起來的。”
    她轉過頭，目光灼灼地看著徐清。
    “去吧，該你了。”
    “我？”徐清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依舊處於恍惚之中。
    他看著城牆邊緣，看著下方那一張張熟悉而強大的麵孔，又看了看身旁的鶴中將，感覺這一切都像是一場荒誕不經的夢。
    “沒錯，就是你。”鶴中將的語氣不容置疑，“別讓他們等急了。”
    徐清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胸中的激蕩與困惑漸漸平複下來。他邁開腳步，一步一步，走到了城牆的最邊緣。
    風吹起他的衣角，獵獵作響。
    他看著下方那千軍萬馬，看著那一雙雙投向自己的，或期待，或審視，或信賴的目光。
    他沉默了片刻，再次深吸一口氣，將體內的靈壓與霸王色霸氣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聲音如同驚雷，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廣場。
    “諸位大海上的最強者，諸位勇士，你們好！”
    “我是五皇，人間之惡，狂賊徐清！”
    他的聲音回蕩在廣場上空，下方那鋼鐵洪流般的軍隊依舊保持著絕對的安靜，隻有一麵麵旗幟在風中飄揚。
    徐清看著下方那一張張傳奇的臉孔，撓了撓頭，露出一個有些無奈的笑容。
    “說實話，我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在場的諸位，戰國老爺子曾是海軍元帥，龍先生是革命軍的首領，鶴中將更是海軍的智囊。白胡子老爹，卡普老爺子，澤法老師，你們每一位，都是能讓大海為之震顫的大人物。論演講，論氣魄，我跟你們比起來，差得太遠了。”
    他停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收斂，眼神變得認真起來。
    “所以，我就不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了，我說說我的心裏話吧。”
    “從我離開可可西亞村出海開始，我的夢想其實很簡單，就是想當一個冒險家。看看這片大海上的風景，見識一下各式各樣的島嶼，體會一下不同的風土人情。這個夢想，直到現在也沒變過。”
    “但是，機緣巧合之下，我稀裏糊塗地就成了一個海賊。”徐清攤了攤手，語氣裏帶著一絲自嘲，“原本我不是很在意這件事，海賊也好，冒險家也罷，對我來說隻是個名號。直到有一天，我在大海上，看到了一艘天龍人的奴隸船。”
    他的聲音沉了下去，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
    “我看到了那些被烙上‘天翔龍之蹄’印記，眼神空洞麻木，如同行屍走肉般的人們。我看到了那些所謂‘世界貴族’的醜惡嘴臉，看到了他們視人命如草芥的傲慢與殘暴。”
    “更可笑的是，就因為我多看了那艘船一眼，他們就想把我抓走，變成他們新的收藏品。”
    徐清說到這裏，忍不住冷笑一聲，笑聲中充滿了冰冷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