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海的目光悠遠，聲音帶著歲月的沙啞，緩緩道出那段塵封的過往“老衲俗家姓名，喚作阮星寒。那時的我，修為尚淺，正獨自在外曆練，一心想在這紛亂世間闖出些名堂。”
    “在一次深入險地探尋機緣時，我遇見了小黑——也就是後來的黑皇。它那時不過是隻尚未完全成年的黑熊妖，渾身是血，躺在一處隱蔽的山澗旁，氣息奄奄，顯然是身負重傷。”
    “說實話，初見時我心中殺意翻騰。人族與妖族，自古便是水火不容，尋常相遇，非死即傷。我若那時出手，它絕無生還可能。可轉念一想，我自己也被困在那處險地，四周危機四伏，單憑我一人之力，根本無法脫身。而它雖是妖，卻有著遠超我的體魄與蠻力，如果能讓它恢複幾分，或許能借助它的力量逃出生天。”
    “那是一場徹頭徹尾的豪賭。人與妖，本就隔著血海深仇，我無法保證救醒它後，它不會反手將我撕碎？可求生的欲望終究壓過了一切，我咬著牙，決定賭這一次。我用我身上最珍貴的傷藥，搗碎了小心敷在它傷口上，又分出自己僅存的幹糧和清水，守在它身邊。”
    “或許是我賭對了。三日之後，它悠悠轉醒，一雙黑亮的眸子警惕地盯著我，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嘶吼，充滿了戒備。但它最終沒有撲上來，隻是默默地舔舐著傷口。又過了幾日，它恢複了些力氣，竟主動走到我麵前，用頭輕輕蹭了蹭我的手臂，然後轉身朝著險地外走去。我愣了愣，便跟了上去。它一路將我帶出了那片絕地，至始至終，沒傷我分毫。”
    “出了險地，我們便分道揚鑣，一句話都未曾說過。我本以為，我與它之間的緣分，就此了結。可誰曾想，半年後，我在另一處的山林，竟又遇見了它。它依舊是那副慘狀，渾身是傷，被數隻同族妖物追殺，眼看就要喪命。”
    “現在回想起來，連我自己都覺得奇怪，那時竟沒有絲毫猶豫，便衝了上去，用剛學會的術法擊退了追兵，又一次將它帶回隱蔽處療傷。它醒來後也認出了我，看我的眼神少了些凶狠，多了些複雜。”
    “兩次救命之恩，讓它對我放下了不少戒心。我們開始嚐試著溝通，用簡單的音節和手勢。我這才知道，妖族內部的爭鬥，比人族還要殘酷。它性子耿直，不懂彎彎繞繞，在族中被其他同族陷害，屢次遭受圍攻，才落得這般境地。可它偏又是個執拗的性子，受了委屈便要報複回去，每次都是硬碰硬，結果隻能是傷得更重。那兩次，如果不是遇見我，它早已魂飛魄散。”
    “知道了這些，我對它的看法也漸漸變了。它雖為妖，卻比許多人心思純粹。後來，我們竟成了夥伴。我幫它分析局勢，出謀劃策，它則用它的蠻力護我周全。在它的幫助下，我闖入一處上古遺跡，獲得了神器獵光，實力突飛猛進；而它也在我的指引下，得了不少機緣，修為日漸深厚。”
    “再後來，我正式崛起，成為人族中聲名鵲起的強者。那時，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陪它回到妖族領地，將那些曾經迫害過它的同族一一清算。看著它終於了卻心結，露出孩童般的笑容，我心中也滿是欣慰。”
    “不少人族同伴勸我，不要與妖族走得太近，恐惹來非議。可他們哪裏知道，我與小黑早已在無數次生死與共中，情同手足。它雖是妖，卻是我阮星寒認定的兄弟。”
    “可樹大招風。我的崛起，早已引起妖族高層的忌憚。對於人族強者，他們向來是除之而後快，即便殺不了，也要想方設法毀掉。他們查到了我與小黑的關係，便暗中找上了它。我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麽手段，或許是蠱毒，或許是詛咒，總之，再次見到小黑時，它性情大變，眼神中多了幾分暴戾與瘋狂。”
    “它大概也察覺到了自己的異樣，知道再留在我身邊，定會給我帶來無盡的麻煩，甚至可能親手傷害我。於是，在一個深夜，它不告而別，從此杳無音信。”
    “再次得到它的消息時，已是數年後。那時的它，已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大妖，屠戮了不少人族城鎮，雙手沾滿了鮮血。”
    “那一刻，我心如刀絞。可我是人族強者，必須給那些死去的同胞一個交代。我循著它的蹤跡找去，與它大戰了三天三夜。獵光在手，我本有無數次機會殺它，可每次看到它眼中偶爾閃過的掙紮與痛苦，我便狠不下心。最終，我用獵光的力量，將它永久封印在一處深山，希望能借此壓製它體內的邪祟。”
    “經此一事，我心境大損，修為再難寸進。後來，我索性遁入空門，自取法號‘孽海’——小黑犯下的罪孽，我便替它一並背負。”
    “這些年，我遊走四方，見人有難便出手相助，不為別的，隻為能替它贖幾分罪。直到多年前，我在冥冥之中感應到一股指引，來到了這鳳鳴寺。踏入寺門的那一刻，我心有所悟，便留了下來，潛心修行至今。”
    說到最後，孽海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眼中淚光閃爍，仿佛那段過往，依舊在他心頭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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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木水聽完孽海的講述，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獵光的弓弦，心中五味雜陳。他從未想過，人族與妖族之間竟能有這般跨越種族的羈絆，更沒想到那隻凶戾的黑熊妖背後，藏著如此曲折的過往。
    “大師與小黑的情誼，實在令人唏噓。”梁木水低聲感歎:“沒想到看似水火不容的兩族，也能有這般信任。隻可惜……”他沒再說下去，有些事不必點破，彼此都懂。
    孽海抬手拭去眼角的濕潤，苦笑道“聽我嘮叨了這麽久，真是難為你了。其實我該謝你才是。”他望著窗外飄落的枯葉，聲音帶著釋然:“我早該狠下心給它一個了斷，卻總因私心拖延。被封印的這些年，對它而言恐怕比死更煎熬。你殺了它，反倒替我讓它解脫了。”
    “大師不必如此。”梁木水搖頭，語氣坦誠:“我當時動手，更多是為了自保。那時它已被怨氣吞噬，若我不反擊，死的便是我，談不上什麽大義。”
    孽海點點頭，不再糾結此事，話鋒一轉“好了，小黑的事到此為止。接下來，該說說獵光了。”他看向梁木水手中的長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向我射出一箭。”
    梁木水心中一凜，瞬間明白這是測試。他不再猶豫，抬手搭箭，獵光弓身泛起淡淡的銀光，箭矢凝聚起凜冽的靈力。他沒有留手，畢竟麵對的是曾執掌此弓的前輩，唯有全力出手，才是最大的尊重。
    “咻——”
    箭矢破空而去，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直指孽海麵門。箭尖裹挾的靈力幾乎凝成實質，沿途的空氣都被灼燒得微微扭曲。
    然而，麵對這一箭，孽海卻隻是靜靜佇立。在箭矢距他不足三尺時，他才緩緩抬起右手，五指微張，掌心泛起一層溫潤的金光。那金光看似柔和，卻帶著不容撼動的厚重感。
    “嗤——”
    箭矢精準地落在他掌心，銳利的箭尖在觸及金光的瞬間便沒了銳氣，仿佛陷入棉絮之中。孽海手指輕輕合攏，穩穩攥住箭杆，箭身仍在微微震顫，傳遞著梁木水灌注的靈力波動。
    他閉上眼睛，細細感受著箭杆傳來的震顫。那力道中帶著年輕人特有的衝勁，混雜著一絲尚未完全褪去的生澀，卻又藏著一股不屈的韌性。更重要的是，獵光在這一箭中所展現的靈力親和度，比他預想中還要高。
    “嗯。”孽海緩緩睜眼，鬆開手指，箭矢失去力道，輕飄飄地落在地上。他看著梁木水，眼中露出讚許:“不錯，獵光在你手中，雖少了幾分沉澱，卻多了幾分銳氣，而且你已經發揮出獵光大部分的力量，看來，它確實認你這個新主了。”
    梁木水握著獵光，心中微動。方才孽海抓箭的瞬間，他清晰地感覺到對方掌心的力量——那並非強硬的格擋，而是一種如水流般的卸力，仿佛獵光的每一寸波動都被對方洞悉。這便是前輩的底蘊麽？
    “前輩過獎了。”梁木水收斂心神，靜待下文。
    孽海:“既然你已經達到了這個地步，那我就直接給你說一下關於獵光最核心的三大箭技吧，不知道你有沒有了解過。”
    梁木水:“大師你想說的是星墜，黯月和隕日嗎？星墜我已經學會，雖然我還沒真正領會精髓，但是平常也能夠使出來，隕日的話在機緣巧合下我得到了後羿大神的指點也算勉強學會，隻是我現在的實力還遠遠掌握不了，隻有黯月我到現在也隻知道名字，其他還是一無所知。”
    孽海:“沒想到你竟然已掌握了星墜，還得過後羿大神指點過隕日？看來你與獵光的緣分不淺，既然這樣我就幫你好好領悟一下黯月吧。”
    說完，孽海便招呼梁木水跟他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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