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望？”
    依在門邊對山神祈禱的李玉苒看著門邊冒出來的小菠蘿頭，站直身子，朝他走過來，“你怎麽過來了？”
    因李盼情況不容樂觀，不宜搬動，便留在山上李玉桂的這個小院。
    院裏或站或靠的幾人聞聲，望了過來。
    李望先挨個打聲招呼，“大媽，二媽，四媽、小媽。”
    隨後才回答李玉苒的問題，“四媽，我聽說弟弟生病了，有些擔心，就上來看看。”
    李玉苒皺眉，蹲下身摸著他的頭，諄諄教導，“弟弟確實生病了，所以你阿娘有些忙，可能沒時間照顧你，小望等弟弟好了再來好不好？”
    李望緊握手中的吊墜，想到阿爺交代給他的事，他抿著嘴遲遲沒應聲。
    裏邊背手站著的李玉滿見此情景，輕歎一聲，“讓小望進來吧，這麽多人看著呢，添不了亂子的。”
    兩日前，李玉珠一人回來，當時李玉桂正在施針聽到這個消息隻是愣了愣，說了句“知道了”，便神色無波的又開始忙。
    招妹與顧槐和時行雨兩人不同，他倆人才來到李家村兩月而已，可招妹卻是從小陪著玉桂長大的，
    僅陪伴了玉珠三個月的時行雨離開，她都悶悶不樂了兩天，貫穿了玉桂幾乎所有時光的招妹走了，她真的那麽平靜嘛？
    特別是今早她下山取藥回來，人肉眼可見蕭條了。
    問她怎麽了，她隻是笑笑說沒事，至此便再沒提過‘招妹’二字。
    想來大概是從四叔那得知了招妹變化的來龍去脈。
    李玉桂要想藏事，那一定是她們三個中最能藏的，所以李望來了得剛好，萬一小盼有什麽意外，希望玉桂看在李望還小的份上別做出什麽傻事。
    李望忙點頭，“望兒會很乖的。”
    李玉苒看了她大姐一眼，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牽起李望的手，領他進來，“我知道望兒很乖，所以等會願意和我一起煎藥嘛，我倆一起守著弟弟的藥，好不好？”
    “好。”
    李望剛進院，緊閉的房門打開了，李玉桂從裏麵走出來。
    “大姐、二姐，還有玉苒、玉寶，你們先去忙吧，盼兒這……也算是穩定下來了，謀劃了這麽久的虎山寨就差收尾這一步了，可不能功虧一簣。”
    如果忽略她沙啞的嗓音，李玉桂的神情堪稱平靜。
    因從小一起長大，李玉滿等人一眼便看出來她平靜下的支離破碎，她將她們趕走大概是想一個人靜靜。
    李玉滿微微頷首，“行，那我和玉珠先去忙那邊的事，玉寶回去上學，這裏……玉苒留下，她幫你照看李望，有什麽事也方便傳達。”
    李家村剛被襲，雖是被半個自家偷襲的，但也防著有消息靈通的村寨借此時鬆懈再來襲擊。
    這樣安排十分妥當，李玉桂自己想清靜一會，可也不能不顧及自個的安危，她點點頭，“好，那就麻煩玉苒了。”
    “不麻煩不麻煩，我就喜歡跟在姐姐們身後找事幹。”李玉苒逗趣道。
    可周邊氣氛凝重一時間竟沒人應和。
    反應過來的李玉珠煩躁地撓了撓頭，“這都叫什麽事啊！為了幾個沒心肝的小男人，一家子姐妹變得暗沉沉的，真是窩囊！等我們在濟州稱王了，還會缺男人？隻怕是滿山遍野的讓我們挑，若真的還對他們念念不忘，將人再綁來就是了，何苦來哉？”
    這話不知是說給她們聽的，還是提醒自個的，但李玉滿聽了覺得很有道理。
    她道，“我們姐妹因祖輩被困山野，沒見過幾個男人，眼界短了些，等闖出去了見的人多了，指不定會為今日的深情發笑。”
    當然這句話是說給玉珠和玉桂的，李玉滿自認從頭到尾對顧槐要離開一事心知肚明，也是她的放任他才得以離開，否則就憑他那點人，想四肢健全的離開真是癡人說夢。
    這打諢的話，讓李玉桂蒼白麻木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行啊，那我大姐二姐先行，我處理好家事再來。”
    李玉苒和李玉寶外加一個什麽都不懂的李望，三人站成一排，承擔氣氛組的責任啪啪啪的鼓掌。
    從小接受大女人教育的幾人相視一笑，很快將小男人們帶來的煩惱拋之腦後，收拾好他們帶來的爛攤子，專注做好自己的事業。
    有位先輩曾說，“與其探究小男人們深沉的內心，不如趴在他們寬闊的胸肌上聽他們的心跳。”
    幾人便深以為然。
    李玉滿等人離開，院內很快便隻剩下撐著下巴熬藥的玉苒，李望靜悄悄地蹲在一邊，趁玉苒眯眼打哈欠的空隙，將捏在手心快化的藥丸丟進了爐子。
    白到發光的藥丸眨眼間融入。
    李望又等了片刻，見玉苒沒什麽反應才道，“四媽，我想進去看看弟弟。”
    屋裏有玉桂在，李玉苒擺擺手放行，“去吧，記得聽話，不要鬧你阿娘。”
    “嗯嗯。”
    ……
    小河村，村長家。
    昏睡了兩日的穆若蕭悠悠轉醒，本應該是高興的事，可四周的人皆緘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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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穆若蕭第一次醒來，一日前突然昏倒的穆若蕭醒來，在他身邊守著的時行雨高興之下，便喊道，“招妹，你終於醒了！”
    穆若蕭不知道聽的什麽，暮地轉頭，神情忽而迷茫、忽而掙紮，盯著時行雨半晌，嘴巴張了又張卻未吐出一言，最終好似撐不住般雙眼一翻，又直愣愣地倒下。
    已經醒來的顧槐立馬將枯木找來，讓其為穆若蕭把脈，枯木也看不出原由，隻是猜測道，“可能是受了什麽刺激，導致神魄不穩，而致使的昏迷。這樣的情況絕不能太多，再來幾次，小將軍恐有魂魄離體的可能啊！”
    神魂離體，可使人呆傻，這是眾所周知的常識。
    眾人一驚，顧槐更是對時行雨說的話進行了分析，覺得問題出在“招妹”二字上，下令所有人不準在他耳旁提這兩字。
    可為了穩妥起見，這次穆若蕭再醒來，大家便都沒有開口說話，時行雨更是咻地一下鑽到了床後，穆若蕭的視角盲區。
    免得人又暈了，怪上他。
    這可是為了殿下死過的大表哥啊！
    時行雨自認沒那個本事與他相提並論，隻能躲開。
    穆若蕭眨眨眼，掀開裹在腰間的被子坐起，“淮序，你們怎麽都看著我睡覺？不回自己屋嗎？”
    顧槐也就是趙淮序，微微愣了一會，才笑道，“我們是來叫你的，你怎麽都叫不醒，所以大家就圍過來了。”
    穆若蕭伸了個懶腰，“小問題，我是習武之人，昨日與李家村打的那仗，累了一宿，自然是睡得比較沉的，大家不用大驚小怪。”
    除了聽不得某些話，還沒有正常的時間觀念。
    “哦，是嗎？”顧槐看著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的人，幹巴巴的應了句。
    他已經從時行雨等人口中了解到表哥對李守成的仇恨，正想等他醒來做下一步了解，哪知人就變成了這樣。
    果然如同時行雨所想那般，穆若蕭沒有招妹的記憶。
    穆若蕭看著神色各異的眾人，輕鬆道，“你們別擔心了，我如今好不容易恢複，又大仇得報，自會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健康的。”
    燕北平率先捧場，“哈哈哈，那就好，這樣弟弟就不用擔心了。”
    “是啊。”顧槐含笑。
    其他人也跟著笑，場麵一派的和諧。
    穆若蕭看了看天色，朝顧槐道，“好了，都快傍晚了，今日想來也做不成什麽了，我們彼此聊聊天吧，這麽多年未見，再見你們都是大人了，看著你們張開的臉龐，我還有些陌生呢，也不知你們是怎麽來到這個鬼地方的？”
    “好啊。”顧槐也想試探一下表哥到底還記得多少事，不記得那些事，可能都是不能在他耳邊提及的。
    穆若蕭往屋子內的僅有的圓桌走去，“怎麽沒看見小時，將他也叫來吧，我想多了解些李家村，他顯然很懂。”
    很懂李家村的時行雨從床後走出來，“在的。”
    “你站到那去幹什麽？”穆若蕭拍了拍身邊的椅子，“來，我們坐下好好聊聊。”
    “這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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