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珠沒說話。
    罕見的沉默王富貴清楚其中的含義。
    “可我不知道。”
    王富貴看著她在燭火氤氳的燈光下依舊明豔的臉龐，上揚的眉骨，低聲又透著固執道。
    “二族長，你應該清楚的，我不知道！”
    “我忙前忙後的為瑄兒準備上京事宜，為你打理外出的包袱，剩餘的一點時間用來關心瓊兒的學業生活，這些我從來不避開你，你都清楚，你比誰都清楚！”
    “可為什麽，二族長您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王富貴搖頭含淚，竭聲質問，悲痛得搖搖欲墜，四周微弱的光線打過來，李玉珠粗略地看清了他此刻的狼狽、憔悴不堪的狀態，垂落在身側冰冷的指尖不受控製地動了動，想要將人拉到腿上。
    王富貴猛然往後退兩步，想穩住，可惜已經繃到極致的身體容不得他如此的大動作，晃了晃，往後仰。
    李玉珠身形一動，在王富貴跌落前，強勢的鉗住了他薄如紙片的腰，並將人往一側的椅子上帶。
    拉近距離，哪怕已經跌出燭火照明的範圍，李玉珠不受黑暗蒙蔽的視線清晰地捕捉到王富貴的狀態，眼下泛著微深的黛青，唇幹而起皮，麵色蒼白，神情麻木憂傷。
    向下耷拉的眉眼，夾雜著揮之不去的悲傷與憂愁，再配上薄薄的身型，破碎又憂鬱。
    看著很可憐，但不可否認——更好看了。
    李玉珠垂眸欣賞著，搭在他腰上的手沒有收回，輕輕摩挲著。
    王富貴緩過腦充血的暈眩後，發現自己被禁錮住了，李玉珠常年握槍，指腹間有一層薄繭，王富貴緊繃的身軀異常敏感，捕捉到後腰絲絲的癢意，忍不住輕喘了一聲。
    聲音泄漏，王富貴才意識到現在身在何方，他轉動眼珠，微微側眸，入目便是玉珠輪廓清晰的下頜。
    不知是不是錯覺，王富貴感覺到她的懷裏有些冷，好似染上了夜風的冰涼。
    要知道，李玉珠一直都是一個血氣旺盛的女人，冬天手腳都不會冰冷，常年保持著溫熱或者是潮熱。
    感受到王富貴的動作，李玉珠隻是輕拍了一下的背，道，“我回來了，一切馬上就好了。”
    這句話不知觸碰了王富貴哪個開關，他掙紮著想起。
    李玉珠不容抗拒地摁住他。
    王富貴掙紮更為亢奮，李玉珠怕傷到他，盯著他慌亂的麵龐看了幾秒，還是放開了他。
    王富貴目前的身體也去不了遠的地方，順勢跪在李玉珠的腳邊，仰頭望她，
    “二族長，我知道王家錯了，做得很過分，王家該死，你怎麽對我對王家都是應該的。”
    “可、可瑄兒不是，她姓李，她不姓王，她是李家的孩子，王家的錯誤輪不到她承擔，都是我的錯，您休了我吧。”
    “求你了，二族長，你休了我或是將我賜死都可以，什麽我都願意承擔，隻求您，求您救救我們的瑄兒好不好？”
    王富貴拉住一點李玉珠的衣角乞求，“救救她，她還這麽小，都是我和王家的錯，與她無關。”
    “二族長！”
    “起來。”李玉珠壓著眉梢，語氣不好道。
    王富貴哭得太過，耳中出現了耳鳴，他聽到李玉珠說“起開”，微怔，鬆開手，眼淚也不留了，淚痕掛在臉上，就這樣呆呆又可憐兮兮地看著床塌的方向。
    什麽時候又被李玉珠抱起來都不知道。
    過了很久，他聽到李玉珠道，“這次王家做得太過，大姐已經派人查了，可惜什麽都沒查到，你姐姐她……是個好官。”
    “但懲罰要繼續，可能要委屈你了……”
    王富貴空洞地看過來，“所以一定要瑄兒死對嗎？”
    “我死，我死可以嗎，我是我姐唯一的弟弟，我才是對她最重要的人，讓我死。”
    說著，王富貴胡亂的揪下李玉珠衣飾上鑲嵌著的寶石金珠，含在嘴裏往下吞，毫不含糊。
    李玉珠眼疾手快，幾乎使出了全力，掐住了他妄想全部咽下的喉嚨，“吐出來！”
    王富貴雙手捂住嘴，梗著脖子搖頭，一副拒絕溝通的樣子。
    李玉珠氣急，也沒時間跟他廢話，在他腹部打了一拳，又在他身上的幾個穴位點了幾下，在他下意識張嘴的過程中卡住他的舌尖，將人反過來往下倒。
    直到確定王富貴口中沒有任何東西後，才鬆開了一直鉗住他喉嚨的手，另一隻手不動。
    事情發生結束都隻在眨眼睛，王富貴遲鈍地趕緊到肚子被打的不是舒服，閉眼捂住肚子往李玉珠懷裏鑽。
    李玉珠的火氣早王富貴的順服下，消幹淨了，轉念升起的後怕也慢慢平緩，拍拍他，點了幾個他的大穴緩解。
    過來一會，王富貴輕掀眼眸，濕漉漉地像是剛出生的小羔羊。
    李玉珠屈指在這隻傻了的羔羊額頭上狠狠敲了兩下，直把王富貴飽滿的額頭敲得凸起一塊，她道，“贅過來這麽多年了，一點長進的都沒有？李家什麽時候會拿孩子的安危做圈套？”
    被敲的王富貴思緒清明了些，但也隻有一點：“她一直不醒？”
    李玉珠：“你姐讓人下的藥與瑄兒正在泡的藥浴相衝，積了些毒，現下正在排毒，因瑄兒還小，所以過程緩慢，不出意外，明早差不多就好了。”
    王富貴低下頭，“我姐，她……”
    李玉珠環住他，解釋得更清楚一些：
    “準確來說，你姐下的不是藥，在民間有三寶茶的稱呼，對時常發虛寒的小孩很友好，一副茶下去會有發熱汗的特征，看起來像是感了風寒，其實並無大概，隻是趕巧了，剛好與瑄兒最近在泡的藥浴相衝，這才有了些毒性。”
    “玉桂還說，這東西給了她新的製藥思路。”
    “所以，你姐沒有想過要害李瑄。”
    李玉珠特意說這事，便是希望王富貴不要與王懷仁生出嫌隙，後麵府中要進人，李玉珠還是希望王富貴身後有人替他撐腰，不要再她顧及不到的地方受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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