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我知道你說的是對的，可我……可我真的不喜歡時行雨。”
    “我跟他在一起沒有跟富貴在一起的一半舒心不說，我倆脾氣也不和，常常說著說著就打起來，才半個月，我現在看見他就心生抵觸與厭惡。”
    “這叫我……我怎麽跟他……”
    李玉珠隻要想到要跟時行雨睡一張床就直惡心，她說不下去，煩躁地扒拉兩下劉海，耷拉著腦袋。
    李玉珠性格是三姐妹中最活潑的，心眼子最少，大大咧咧，直來直往。
    這可能與她圓滿的家庭有關。
    李玉珠不似李玉滿沒爹，李玉桂沒娘。
    李桃花贅的是李家旁係的兒子，又在一村之內，所以李桃花屋裏並無什麽亂七八糟的人，隻有她生父李來妹一人。
    李玉珠一出生就是她娘她爹的心頭肉、掌中寶，生來順遂，人又聰明，隨便學學就能跟上玉滿、玉桂。
    所以她最開心，最沒心沒肺。
    如今這副樣子，是李玉滿從未見過的。
    李玉滿歎口氣，“我當時都說了，要拉開年齡，避免姐妹相爭。”
    李玉珠杏眸盯著每一處，毫無焦點，愣愣道，“我想著，我們姐妹三人也是一同長大的，瑄兒與瓊兒一母同胞定然更親。”
    李玉滿：“有的時候，不是她想這樣做，而是她背後的人推她，黃袍加身，她是被逼無奈。”
    “姐……”李玉珠悲哀地喚了一聲，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聽我跟你攤開來說，說清楚。”李玉滿摸了摸她的頭，“聽完了，你在想應該怎麽做。”
    “嗯。”李玉珠抱住她的手臂，依賴地點了下頭。
    李玉滿緩緩道：“王懷仁同意她唯一的弟弟攜巨額嫁妝二贅入府，便證明了她的野心。”
    “她在賭，賭你的第一個孩子不是女孩，可惜她賭錯了。”
    “你若是聽我的，按理到此她就會停下，可你不過時隔半年又懷了一個與王氏相聯的血脈，瑄兒的降生，不止給了她與王氏的希望，更讓她明白了王富貴在你心裏的地位。”
    “王富貴有孩子，有你的獨寵，還有煊赫的家世，他愛你不假，可他金尊玉貴的長到十六歲，享用的是王氏最好的資源。”
    “若是百年之後，你我離開，沒人壓得住王氏的時候，王富貴會不幫他的親姐姐，他的家族，他的親女兒嗎？”
    “我……”
    李玉滿忽地感受到臂膀處的濕潤，餘下的話止住，她穿的是冬衣，玉珠她……
    李玉滿頓時心疼不已，拍拍她的背，“玉珠，別哭別哭，姐姐騙你的，還有法子，你聽我說，別哭了。”
    “大不了我們將瑄兒送給王氏，徹底斷了王懷仁的念想，這樣你就不用費心平衡了，咱們照樣開開心心的。”
    李玉滿是族長，以興旺家族為己任，子嗣尤為重要，她說出這樣話，無疑是對玉珠這個妹妹好到沒邊了。
    就像李守成說得那樣，李玉滿是一個極為重情的人。
    “姐～”
    李玉珠撲倒玉滿懷裏，一抽一噎道，“不行，這樣不行，六媽會揪著這事不放的。”
    “都是我的錯，我不聽我母親的非要同時行雨成婚，又不聽你的弄出這一堆破事，害得、害得下麵的孩子，濟州各方勢力的不安，我……”
    李玉滿柔和地打斷她，“哪有，要說有錯我才有呢，要不是我想要王氏在濟州的全部人脈，將王富貴推到你身邊，他長相平平，你能看得上他？”
    “大姐！”李玉珠輕錘了玉滿一下，“富貴是很好的人，你就算不拉線，我也會看到的！而且他長得不醜！”
    “對對對，你情人眼裏出西施，我懶得跟你爭，”
    李玉滿把她懷裏拎起來，麵對麵安慰道，“是人都會犯錯，你會我也會，當下做得最符合時局的決定，可能就是給未來某一天埋下了不可知的因果。”
    “有些事，就是要做過了才有所悟，不要害怕犯錯，每一次犯錯都是一次成長，要平和冷靜的看待，至於錯誤，我們想法子解決就好。”
    同樣的位置，剛剛李玉珠還在同大姐玩幼稚到不行的遊戲，沒心沒肺到了極點，現在便對她的教導有了全新的感悟成長。
    李玉珠若有所思地擦幹淚。
    李玉滿拍拍她，“現在不哭了吧。”
    “來我跟你仔細說說那個法子，我倆要串通好，否則玉桂那我們首先過不去。”
    “喲，難得大姐二姐還能想起我這號不起眼的人。”
    雙手環臂，倚在柱子旁，不知聽了多久的玉桂突然接茬。
    李玉滿：“？”
    李玉珠：“！”
    抱在一起的兩人迅速分開。
    像小時候偷偷幹了什麽事，嫌棄李玉桂跑得慢，沒帶上她，結果被當事人當場抓到一樣。
    一個人望天數星星，一個人望地踩螞蟻，反正都很忙。
    一個呼吸間，亭子內悲傷的氣氛蕩然無存。
    “嗬，”李玉桂冷笑，慢悠悠地邁步進來，“怎麽我一來就不說了？不歡迎我？還是說都當媽了，還要搞小團體孤立我？”
    這話說得……
    望地的李玉珠沒忍住，拍大腿急急道，“誰孤立了？！誰又孤立過你了！”
    “不就是五歲的時候沒叫你去摸魚，八歲的時候沒叫你打獵嗎？就這點事，是你自己說了你不愛去的，結果過了五六七……我都數不清多少年了，你還記得！”
    李玉桂瞪眼，“放屁，還有十三歲那年你倆結伴去逛花樓也沒叫我！”
    李玉桂是真生氣了，“屁”這麽不文雅的詞都從她嘴裏跑出來了。
    李玉滿繼續四十五度悲傷地角度仰望深空，默不作聲。
    李玉珠不死心，仍舊據理力爭。
    “你都有招妹了，你跟我倆去逛花樓這算什麽事？我倆那是沒見過青蔥似的男人去見一見，所以於情於理就沒帶上你。”
    “少說這些有得沒得！”
    “加上這次，一共四次，我能記一輩子！”
    李玉桂豎起四根指頭，將石桌敲得“邦邦”響。
    李玉桂說一輩子，那就真是一輩子，指不定下輩子還記得。
    “我的天姥呀！”
    李玉珠抱頭感歎李玉桂的記仇。
    “咳咳。”
    終於要到尾聲了，李玉滿輕咳一聲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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