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彌漫皇城，慘叫、咒罵如人間地獄般持續，駭人的血腥味經久不散。
    顧槐終於承受不住，雙眸一閉，不堪受辱地暈倒了。
    李玉滿察覺到時，並沒有馬上返回，而是利用他軟軟綿綿的身軀再一次在世人麵前狠秀了一潑，才在天將黑、屠殺殆盡時將其帶回宮醫治。
    提前一步候在此處的季韻仔細診斷後，朝李玉滿拱手道，“陛下，君後上次摔倒的淤血遲鈍了出現了症狀。”
    “上次？”李玉滿回憶了片刻，“記憶淩亂要來了？”
    基於上次的不符合常理，季韻嚴謹地回道，“可能，具體情況還要看君後醒來才清楚。”
    清沅側身進來，在李玉滿耳邊嘀咕了幾句，李玉滿朝外看了眼，留下一句，“太醫院好好醫治，我不希望君後失憶”，攜近侍離開。
    殿外，李玉珠將剛收到的急報傳給出來的李玉滿，並說，“姐，兗州有異動。”
    “恐是大遼趁我等安定內部舉兵來犯，現皇城事態已平，我欲帶兵親去，若是有何不妥，也能先一步防備，以防百姓受擾。”
    李玉滿還沒看完，下意識回，“你一個人？不行。”
    “姐！”李玉珠不滿道，“兗州是我的地盤，這出事了我不得去看看！”
    一旁的李玉桂也說，“還得查探。”
    李玉珠看看低頭的李玉滿，又看了看一派亂扯的李玉桂，“不是，你倆為什麽老把我當小孩子？”
    李玉滿與李玉桂匆匆對視一眼，“這不是……”
    李玉珠一反常態地打斷，認真道，“別說了，遲則生變。”
    “我李玉珠受兗州百姓奉養，自有保衛她們的職責，更何況我是武將，京都後麵的事宜我一向不耐琢磨，留在這也是無所事事。”
    “所以我去，是最好最穩妥的安排！”
    李玉桂撫上她的肩，打趣道，“我們李氏又不缺武將，你別忘了媽媽們。”
    “我知道，但是缺一個能坐鎮軍中的將帥，媽媽們可做前鋒，但排兵布陣卻少了些東西。”
    李玉桂轉眸又想說什麽，李玉珠提前一步道，“木芳三姐妹和媽媽們更應該去南方，吾乃兗王，兗州之事就該我負責！”
    “你倆左一句勸道，右一句阻攔，沒意思得很，明日早朝我便將此事在朝堂上攤開了議上一議，自有大臣為我辯論！”
    說完，李玉珠抽走李玉滿手中的急報，跑進了暮色沉沉中。
    李玉滿兩人眉頭壓得很深，但也無可奈何。
    最終，分出五萬大軍隨李玉珠趕往兗州。
    原本李玉滿、李玉桂打算劃出去十五萬，加上原停留在北方的三十萬，一共四十五萬大軍。
    但李玉珠死活不要，隻要五萬。
    讓她們多給南方添兵以防不測。
    再加上群臣們分析勸阻，終是順了李玉珠的意。
    分離前夕，李玉珠興致勃勃，“姐，這次回來，你可不能再壓著我請封瑄兒的折子了！”
    李玉滿擰眉，無奈道，“連你都沒來得及冊封，哪有越過你冊封孩子的道理？”
    李玉珠笑眯眯，“嘻嘻，我提前說一聲嘛，免得到時候你忽悠我。”
    李玉桂則是往人群中瞟了眼。
    王富貴收到狠辣的視線，下意識地往後縮。
    將他反應盡收眼底的李玉桂幽幽道，“要冊封也應該是瓊兒先。”
    李玉珠不以為意地擺手，“哎呀，她冊封什麽勁，她跟小芷兒一樣，等著接手你我的位置就好了。”
    李玉滿、李玉桂齊刷刷地看向時行雨。
    時行雨笑得自然，似乎早猜到了玉珠有此安排。
    李玉滿再一次壓在玉珠耳旁囑咐道，“姐姐知道你的本事，但戰場最忌輕敵……”
    “哎呀，”李玉珠不耐地抖肩，“大姐，老祖宗可是說過的，我比你更適合做將軍，你且等著看吧！”
    隊伍出發的金鳴聲響起。
    “好啦好啦，大姐、玉桂，阿娘、六媽們，我走啦！”
    初陽的金輝下，意氣風發的女郎張揚地擺著手，銀甲泛著暖光。
    強顏歡笑的李桃花倒在一邊李荷花的懷裏，哽咽道，“你看，這就是我、我的玉珠，有出息的玉珠，她要長大了，她終於自己行動，走出阿滿的庇佑了，我……”
    李荷花：“啊哦哦，是是，她比你有出息，你合該高興才是，別哭著給孩子丟人了。”
    “我高興的，比誰都高興。”李桃花說，“我就是太高興了。”
    跟隨大軍策馬出去幾米，李玉珠似想起什麽般又猛地回來，朝另一邊的人群中大喊。
    “富貴，等我回來！”
    正上馬車的時行雨身形一頓，但很快又恢複原樣，麵色妥當的上車坐好，無視周邊傳來的竊竊私語。
    淹沒在人群中的王富貴被推搡出來時，隻看到了無限拉長的背影。
    在眾人驚羨的目光中，王富貴低頭一笑。
    意氣風發的女郎是他的心上人，他亦是她的掌上寶。
    無人不知。
    送走李玉珠後，季韻讓人送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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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槐醒了。
    大遼的異動，讓李玉滿憶起三國簽訂的互幫互助協議。
    換下衣服，將皇城事宜丟給了玉桂，她又馬不停蹄地去了君後宮裏。
    顧槐額頭上抹著白布，正坐在桌前小口小口地吃著東西，
    他背對門而坐，並沒有看見李玉滿，倒是他身旁觀察著他一舉一動的季韻看到了。
    悄無聲息地退至門邊，跨到走廊。
    “陛下。”
    “怎麽樣了？”
    “腦血塊起作用了，記憶受損，可能要請青王來一趟。”
    “她沒空。”
    大軍壓城，雖沒有什麽大的傷亡，但受傷的人卻不在少數，玉桂得坐鎮。
    還有京都整頓事宜，也要麻煩到她，事多得不行。
    與天下大事相比，顧槐還不至於勞動玉桂。
    她道，“既然不記得了，就找人說給他聽，演給他看，天天刺激，我不信記不起來。”
    “呃……”季韻道，“這可能不太行，君後畢竟是情緒波動太大，心如死灰的絕望下刺激到腦中血塊複發的，再用此事刺激，可能會適得其反。”
    這倒是會很麻煩。
    李玉滿不欲給自己找麻煩，但又關心著與兩大國通信的通道。
    她問，“他有什麽時候的記憶？”
    “嗯，據方才君後無意識地脫口，因當時某年的中秋節之後。”
    “某年？”囫圇的信息，讓李玉滿擰眉，“意思是他可能不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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