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如驚雷落下，將殿內的溫馨砸得一絲不剩。
    宮人跪地不起。
    顧槐下意識地看向李玉滿。
    隻見她愣怔，盯著來人，遲遲不語。
    顧槐便知她還沒反應過來，上前一步厲聲問道，“前來稟報說話竟是沒頭沒尾的！是何情況，還不細細說來，竟讓陛下等著問你了？！”
    “是、是小的無狀。”來人抹了抹淚，“遼軍突襲邊境三城，兗王收到消息命黑鱗甲三隊先行，大軍緊跟其後，我軍隻收複兩城，還有一城，遼軍利用地勢優勢，使得我軍久攻不下。
    正巧這時糧草出了問題，運糧途中遭遇盜匪，當時兵力都在前方，為了不讓軍心動亂，兗王率人低調前去剿匪。”
    說到此處，來稟報的小將哭音再現，“之後，之後便再沒有收到兗王的消息，直到遼軍在陣前喊話，兗王已、死，我等才知。”
    李玉滿覺得荒謬，“主將不在，爾等都不知曉？”
    李玉珠一向沒有距離感，帶兵更是與士兵同吃同睡。
    處成朋友姐妹是常有的事。
    這樣的反常，李玉滿不相信沒人發現。
    小兵縮著腦袋，目光躲閃，“有人去問過，但是……主帳、主帳表現得與往常一致，讓我們不要探查上位行蹤。”
    李玉滿閉了閉眼，抑製住往後仰的身軀，盡量平靜問道，“失蹤多久了？軍隊事宜都是誰在推進？每日送往皇城的回信都是誰在寫？讓你們別管的是誰？”
    小兵也不敢哭了，頭冒冷汗，一個一個回道，“若是從平盜日開始算起已有五日，軍隊事宜、由王監軍負責，回信，屬下不知，主帳……因當是時王夫，哦對，軍隊事宜時王夫也有跟進。”
    “嘶，這樣的話……”
    李玉滿走近，“有話就說。”
    小兵連連搖頭，“屬下不敢冒犯。”
    “那你去死吧。”
    李玉滿神情平靜地吐出一句話，越過他往外走。
    “啪”，小兵軟在地上。
    癱軟地抱住李玉滿的皮靴，“不，屬下是想起軍隊裏傳言，說這次兗王如此奮進，戰無不勝，便是為了扶正王次夫，休、休了時王夫。”
    “哦，所以呢？”李玉滿垂眸看他。
    小兵似受到了激勵，連忙道，“所以此次，有可能是時王夫的手筆！”
    顧槐此刻才察覺不對。
    剛想說話，便聽到李玉滿很淡，淡到沒有一絲溫度地笑了一下。
    她說，“這些話是王懷仁教你的？”
    小兵瞳孔猛然一縮，“沒、沒……”
    話音未落，放大的來不及合上的眼睛，滾落在地。
    帶有棱角的頭顱在殿內滾了兩圈，方才停下。
    李玉滿失神地盯著羊毛毯暈開的血看了一會，抬腳往外走。
    顧槐敏銳地感覺到，剛穩定下來的朝局將有大變。
    他對著她背影說，“我雖沒了記憶，但就憑記憶中的時行雨來看，他不是這樣的人。”
    “他無利不行，動玉珠，於他而言無利。”
    李玉滿沒有停頓，也沒有回頭。
    一身黑金色圓袍往外走。
    斜陽下，身形依舊挺拔。
    但顧槐卻品出了孤寂與燎原般的怒火。
    他應該上前。
    但沒有合理的借口。
    他們不是能相互依偎傾訴的關係。
    他隻能在心裏默默祈禱，皇城新晉的大族王氏，並無參與其中。
    否則……
    這剛停下的殺戮將再次掀起。
    一寄寄黑騎從鬧市奔騰而過，衛兵們忙疏散百姓，進出的車轎被趕至兩邊的城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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