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誘餌試探,風雲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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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九霄送來的絹紙已化作香爐中的飛灰。
    那片暗紅色的避蠱木葉片,卻被沈薇薇用細密的絲線穿起,貼身藏好。
    溫潤的觸感透過衣料傳來,帶來一絲虛幻的安全感。
    七十二時辰。
    三天。
    這短暫的庇護,更像是一種無聲的催促。
    骨婆,黑巫長老,月影王國,聖女遺脈…
    墨九霄寥寥數語,揭開的卻是冰山一角下的驚濤駭浪。
    白靈兒的身世,遠比她想象的更複雜,牽扯更深。
    “暫不可輕動…”
    沈薇薇指尖摩挲著藏著葉片的衣料。
    墨九霄的警告,她聽進去了。
    動白靈兒,或許會引來南疆黑巫一脈的報複,甚至可能攪動邊境局勢。
    但這不代表她會坐以待斃。
    她從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不能直接動白靈兒,不代表不能設防,甚至…反製。
    那個骨婆,既然是黑巫長老,必然有其弱點和忌憚之處。
    還有白靈兒急於求成的恨意,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綻。
    “小姐,劉伯回來了。”翠兒在門外輕聲稟報。
    沈薇薇斂起思緒,端坐回燈下。
    “讓他進來。”
    劉伯進門,神色比之前稍顯輕鬆,但眉宇間的凝重並未散去。
    “小姐,窯廠那邊,喬老匠已經帶著人看好了幾處地方。”
    “京郊西山有一處廢棄的舊官窯,地方夠大,也足夠隱蔽,離水源和石料產地都不遠。”
    “喬老匠說,略作修整,便可搭建新爐。”
    沈薇薇微微頷首。
    “很好,就定在那裏。”
    “人手和用度,務必給足。告訴喬老,我不計成本,隻要最好的琉璃。”
    “是,老奴已經交代下去了。”劉伯應道,“喬老還托老奴轉告小姐,他有信心在半月之內,燒製出第一批樣品。”
    半個月。
    這個速度比她預想的還要快。
    這位喬老匠,果然是個人才。
    “原料那邊呢?”
    “按小姐吩咐,石英砂、純堿等都已開始大批量采買,分批運往西山,不會引人注目。”
    “隻是…”劉伯頓了頓,“所需銀兩數目巨大,墨公子那邊送來的五萬兩雖解了燃眉之急,但後續…”
    “銀子的事,我自有辦法。”沈薇薇打斷他。
    琉璃生意是她的根基,絕不能因銀錢受限。
    除了墨九霄的投入,她還需要開拓更多財源。
    七巧閣或許可以成為一個突破口。
    “小姐,關於南疆王族和聖女的記載…”劉伯轉回另一個話題,“老奴派人翻遍了府中藏書,也去坊間搜羅了一些野史雜記,但所獲甚少。”
    “隻知道南疆部族眾多,百年前曾有一個強盛的‘月影王國’,擅長星象占卜和奇詭巫術,後來似乎因為內亂和天災覆滅了。”
    “至於聖女,傳說中是月影王族的守護者,能溝通神明,預測未來,血脈極其特殊,但具體細節,語焉不詳,更像是神話傳說。”
    這些信息,與墨九霄給的相差無幾,隻是更模糊。
    看來,關於月影王國和聖女的真相,被刻意掩蓋了。
    “繼續查。”沈薇薇吩咐,“特別是與‘骨婆’、‘黑巫’相關的線索。”
    “是。”
    “另外,”沈薇薇看向劉伯,眼神銳利,“我讓你安排的事,如何了?”
    劉伯神色一凜,壓低聲音。
    “都已安排妥當。”
    “府內所有入口的飲食、水源、熏香、布料,都加派了可靠的人手嚴格檢查,絕不會給外人可乘之機。”
    “白表小姐那邊,我們的人也盯緊了,她這兩日並未再外出,隻在自己院中活動。”
    “小姐吩咐準備的東西…”劉伯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的錦盒,“也已備好。”
    沈薇薇接過錦盒,打開。
    裏麵並非什麽奇珍異寶,而是一些經過特殊處理的香料粉末,還有幾枚顏色各異的細小銀針。
    “這些香料,按我說的比例混合,用特製的香爐點燃,可持續十二個時辰。”
    “銀針浸泡過解毒草藥,若有不適,刺入指尖放血,可暫緩毒性。”
    這些隻是基礎的防範手段,聊勝於無。
    真正的較量,在於人心和時機。
    她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能試探出白靈兒底細,又能將計就計的機會。
    正思忖間,門外有丫鬟通傳。
    “小姐,寧遠侯府派人送來了請柬。”
    來了。
    沈薇薇與劉伯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了然。
    這麽快就按捺不住了嗎?
    翠兒將一份製作精美的燙金請柬呈上。
    打開,是寧遠侯夫人白氏的手書,言辭懇切,邀請沈薇薇三日後過府赴宴,賞花品茗。
    理由是府中新得了一批西域奇蘭,特邀京中貴女共賞。
    賞花?
    沈薇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寧遠侯府的動作,未免太急切了些。
    宮宴上吃了那麽大的虧,損了顏麵,失了聖心。
    如今又急著設宴,恐怕不是賞花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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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合之前他們暗中調查自己,以及白靈兒恰在此時得到蠱毒…
    這場宴會,更像是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
    一個試探她虛實,甚至可能直接下手的陷阱。
    白靈兒,會不會就在這場宴會上動手?
    “小姐,這宴會…”劉伯麵露憂色,“恐怕是鴻門宴。”
    “我知道。”沈薇薇將請柬合上,指尖在描金封麵上輕輕敲擊。
    “但這個誘餌,我必須吞下去。”
    她抬起眼,眸光清冷。
    “寧遠侯想試探我,我又何嚐不想借此機會,看看他們到底想耍什麽花樣?”
    “而且…”她頓了頓,“這也是個絕佳的機會,看看白靈兒那所謂的‘同心蠱’,究竟有何玄妙。”
    與其被動防守,不如主動出擊,將戰場擺在明麵上。
    有避蠱木葉護身,至少三天內,她有周旋的餘地。
    “翠兒,去回話。”沈薇薇吩咐,“就說我身體抱恙,但侯夫人盛情難卻,三日後定會準時赴約。”
    先示敵以弱。
    “是,小姐。”翠兒應下,但臉上難掩擔憂。
    “劉伯,”沈薇薇轉向劉伯,“宴會那天,你帶幾個身手最好的護衛,在侯府外圍接應。”
    “府裏這邊,也要加強戒備,以防他們調虎離山。”
    “是,小姐放心。”劉伯鄭重點頭。
    “還有,”沈薇薇補充道,“想辦法查清楚,三日後寧遠侯府的宴會,都邀請了哪些人。”
    “特別是…白家的人,會不會去?”
    如果白靈兒的母親,那位白夫人也會出席,或許能從她身上找到更多關於白靈兒身世和南疆的線索。
    劉伯一一記下。
    交代完這些,沈薇薇才感覺一絲疲憊。
    心神消耗,遠比身體勞累更甚。
    她揮手讓劉伯和翠兒退下,獨自坐在燈下。
    窗外,風聲似乎更緊了些。
    夜色如墨,仿佛要將整個京城吞噬。
    寧遠侯府的陰謀,白靈兒的巫蠱,墨九霄的謀劃,還有那神秘的南疆勢力…
    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緩緩收攏。
    而她,就站在網的中央。
    退無可退。
    唯有執劍,破網而出。
    她拿起桌上的琉璃圖樣,那是喬老匠根據她的想法繪製的初稿。
    晶瑩剔透的杯盞,造型別致的燈罩,還有一麵模糊的鏡子輪廓…
    這些,是她的武器,也是她的底氣。
    隻要琉璃工坊能盡快產出成品,她就能在京城站穩腳跟,擁有更多的話語權和自保之力。
    時間。
    她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三日後的寧遠侯府宴會,注定不會平靜。
    她需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不僅僅是防備蠱毒,更要防備人心險惡。
    寧遠侯的試探,白靈兒的殺機…
    她閉上眼,腦中快速推演著宴會上可能發生的種種情況,以及應對之策。
    借酒裝醉,套取信息…
    這是計劃的一部分。
    但更重要的,是如何在危機四伏的環境中,保全自身,甚至反戈一擊。
    那枚玄鳥令牌,靜靜躺在妝匣深處。
    墨九霄說,此物可調動五萬兩銀子和他的渠道。
    或許,它的作用,不止於此。
    關鍵時刻,它會不會是另一張底牌?
    沈薇薇深吸一口氣,緩緩睜開眼。
    眸中寒意凝聚,再無半分猶豫。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寧遠侯府,白靈兒…
    放馬過來便是。
    ……
    與此同時,白家。
    白靈兒的院落裏,也亮著燈。
    她坐在鏡前,看著鏡中自己略顯蒼白的臉,眼中卻閃爍著興奮與怨毒交織的光芒。
    丫鬟剛剛傳來消息,沈薇薇應下了寧遠侯府的賞花宴。
    機會來了!
    她小心翼翼地從枕下摸出那個黑陶罐子。
    冰涼的觸感,讓她心頭一顫,隨即湧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同心蠱…
    隻要將雄蠱下在沈薇薇身上…
    她仿佛已經看到沈薇薇匍匐在她腳下,任她驅使擺布的模樣。
    到時候,寧遠侯算什麽?
    沈家的一切,都將是她的!
    “沈薇薇,你等著…”她對著鏡子,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三日後,就是你的死期!”
    她將陶罐緊緊抱在懷裏,仿佛抱著自己未來的權勢與榮光。
    那潛藏在血脈深處的,屬於南疆聖女的野心,在蠱毒的催化下,悄然滋長,扭曲變形。
    她並不知道,自己手中的陶罐,不僅是報複沈薇薇的工具,更是將她自己推向深淵的鑰匙。
    更不知道,一張針對她的網,也已悄然張開。
    京城的夜,暗流洶湧。
    三日後的寧遠侯府,注定是一場風暴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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