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牧沉默了片刻，然後猛地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後，他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小曦兒，你要如實回答我，你們是不是都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才故意在我麵前演那一出戲？”
    沐牧緊緊地盯著蘇曦，似乎想要透過她的眼睛看穿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蘇曦輕輕摩挲著手中酒杯，認真道：“是的，我們都知曉，因為他看你的眼神過於直白，待你更是好到不可挑剔，至於你說去紅塵閣之事，並未是故意，我去那裏有要事處理，對於拉上你去紅塵閣的確隱藏了一些心思，我們就是想著借此機會幫小白白師侄一把，不然看著你們這進度，我們都著急得很呢。”
    沐牧緩緩地垂下頭，雙眼微閉，似乎有些不敢直視蘇曦的目光。
    “原來你們都知曉此事，那麽你們對於我們之間的這種關係，難道不覺得這是斷袖之癖，是不正常的嗎？而且，這也有悖於道德啊。”
    他的聲音輕得像一陣風，仿佛稍有不慎就會被吹散一般。
    蘇曦微微一笑，她語氣深沉且認真道：“牧哥哥，你果真是糊塗呀。你可是在桃花穀中長大，又跟隨師父見識了那麽多的人和事，怎麽還會被這所謂的枷鎖所束縛呢？愛，本來就是沒有界限的，它並不分男女。喜歡一個人，原因有很多種，有人是因為他的顏值，有人是因為肉體上的吸引，還有人是因為靈魂的共鳴、心靈的契合。你看，這些都與他的性別無關啊。”
    她輕抿一口酒，接著說道：“至於你說的有違道德，這違背了什麽道德？我認為隻要不違法，違心，問心無愧就好。”
    沐牧靜靜地聽著，心中的某根弦似乎被輕輕撥動了一下，但他的眉頭仍然緊緊皺著，顯然還有些顧慮。
    過了一會兒，他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可是，我是家中的獨子啊。若是我和他在一起，那沐家豈不是就要在我這一代斷絕香火了嗎？”
    蘇曦放下酒杯，輕輕拍了拍沐牧的肩膀，語重心長道：“牧哥哥，我認為延續香火並非隻有成親生子一條路。若你真心喜歡他，又何必在意這些世俗的規矩。況且，沐家的醫術傳承也不隻是靠血脈，隻要將其學識、品德、能力，若能傳承下去，也是另一種延續。”
    蘇曦停頓片刻，接著說道：“你也不必擔心你這會被師父，師母帶來困擾，或者讓他們傷心了，我覺得他們更看重的是你是否開心，你想想，你不想學醫，想要往製藥美容這方麵發展，師父口頭雖有怨言，但還是在背後默默支持你，而小白白師侄對你的特殊與情感，我想他們應該也早有猜測，但仍是將他留在你身邊，並未趕走她，這些足以證明他們也是支持與尊重你的選擇。”
    蘇曦神情突然變得嚴肅，鄭重說道：“牧哥哥，人來凡世走一遭，是來享受生活的，不是來受這世間條條框框約束的。你若真心喜歡他，就勇敢去麵對這份感情。莫要因這些無端的顧慮，錯過一生摯愛。
    所以放下心中那些所謂的“道德”，你要謹記隻要你本人覺得是真的開心與幸福，你身邊愛你的人也才會開心。倘若你真的覺得對不起師父他們，那就好好培養一位繼承人便可。”
    沐牧低頭陷入了沉思，蘇曦的話如同一盞明燈，照亮了他內心深處一直逃避的角落。
    他想起和小白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那些溫暖與快樂，是他從未在別人身上體會過的。
    蘇曦接著說道：“而且，小白對你那麽好，你對他也有情，錯過了多可惜。”
    沐牧抬起頭，眼中的猶豫漸漸消散，他看著蘇曦，緩緩說道：“你說得對，我不應該再逃避了。”
    蘇曦開心地笑了：“這就對啦，牧哥哥，勇敢去愛吧。”
    沐牧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仿佛要把過去的猶豫和擔憂都一並喝掉。
    沐牧一臉笑意地看著眼前善解人意的蘇曦，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兩人繼續舉杯暢飲，不知不覺，沐牧竟有了幾分醉意。
    蘇曦看著微醺的沐牧，眼中滿是心疼。
    是她考慮不周，隻想著加快速度，卻沒有考慮到他的感受。
    她輕輕拍了一下趴在石桌上的沐牧，輕聲說道：“牧哥哥，莫要再多想，放鬆身心，好好休息一下，其餘的我會助你一臂之力。”
    沐牧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便沉沉睡去。
    蘇曦看到沐牧已陷入沉睡，拿起酒杯繼續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望向遠處黑暗中的司白。
    “出來吧。”
    司白自她在問為何憂愁時，他就一直躲在暗處，靜靜地聽著他們的對話。
    如今他拳頭緊握，指甲更是深深刺入掌心，陷入深深地自責。
    司白站在原地緩緩平複一下心情，才從暗處走出。
    蘇曦忪懶地掀起眼皮掃了他一眼，“可是清楚其中的原由？”
    蘇曦淡淡地說，“牧哥哥可是好不容易才做下這個決定，你可莫要辜負他，不然我可不會輕易饒過你。”
    司白立刻豎起三根拇指發誓：“我司白在此對天發誓，永不背叛他，傷他與棄他，若有違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蘇曦聽到這熟悉的八個字，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激靈，小心翼翼地抬頭望天，生怕老天爺繼續給她一個驚雷。
    “好了，莫要說這些無用的，我隻相信我眼中所看與耳中聽到的，其餘都是縹緲的莫要多說。”
    司白拱手作揖道：“請小師叔放心，我定會待他如初，甚至更好，我也一定會獲得師祖他們同意，然後再堂堂正正在一起。”
    “在此，我非常感謝你的幫助，日後若是有事，我定會鼎力相助，萬死不辭。”
    蘇曦不想再聽他的肺腑之言，對他擺了擺手，“走吧，記住你今晚說的話就行。”
    司白再次對她行禮致謝，然後動作輕柔地抱起沐牧離開這裏。
    蘇曦撐著腦袋看著他們遠離的背影，不由微微一笑，真好，又一對情人終成眷屬。
    唉，她還是好好思考一下，今日那位老者說的她原本就是這裏的人是何意？
    她不是一個魂穿架空時代的22世紀靈魂嗎？怎麽會說她就是這裏的人呢？度過劫難方可長命百歲又是何意？
    還有陸翩然也曾說過她落水醒來後，宛若失魂變成癡傻之女。
    難道這兩者有何關係？
    就連太子的太子妃也是不用再挑選，她可是直接將此人帶到了國師麵前，現在一切都因她這個變數發生改變，真是愁呀。
    蘇曦越想腦子越成了漿糊，酒意更是逐漸上頭，慢慢也陷入了沉睡。
    青荷從一側默默走了出來，望著蘇曦緊皺的眉頭，不由輕輕歎了一口氣。
    心中充滿了擔憂與心疼，小姐自從來到了京城，每日都在忙碌，而今日從福國寺歸來後，更是心事重重。
    她那無憂無慮，天真無邪的小姐何時才可回來。
    青荷輕輕地將她抱起，返回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