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紀淩塵便帶著雲秀出了潛龍邸。
    昨夜他仔細回想著前世的化學知識，硝石製冰的原理並不複雜，關鍵是要找到足夠的硝石。
    "殿下，咱們這是要去哪兒？"雲秀小步跟在身後，眼中滿是疑惑。
    紀淩塵回頭看了她一眼，這丫頭長得清秀，性子也算機靈："跟著就是了，別多問。"
    他心中盤算著，硝石又名火硝，在古代多用於製作火藥。
    但天然硝石在牆角、廁所等陰濕之處也能找到，那些白色的結晶便是。
    兩人先來到潛龍邸的後牆，這裏常年背陰，牆腳下果然有些白色的粉末狀物質。
    紀淩塵蹲下身子，仔細觀察著。
    "殿下，您這是..."雲秀瞪大眼睛，看著紀淩塵竟然蹲在牆角扒拉著什麽。
    "收集這些白色的粉末。"紀淩塵頭也不抬，專心致誌地刮著牆腳的硝石。
    雲秀咬了咬嘴唇，雖然不明白殿下為什麽要做這種事，但還是乖乖地幫忙。
    她用小手絹包著，小心翼翼地收集那些白色粉末。
    正在這時，幾個路過的太監看到了這一幕。
    "我的天，那不是大皇子嗎？"其中一個太監壓低聲音，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真是大皇子！他在幹什麽？怎麽趴在牆角挖土？"另一個太監伸長脖子看著。
    "這...這成何體統啊！堂堂皇子，竟然做這種下賤的事情！"
    幾個太監竊竊私語，指指點點，臉上寫滿了鄙夷。
    紀淩塵聽到了議論聲，但根本不在意。他現在隻想著製冰成功，狠狠打那些人的臉。
    雲秀卻羞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但看到殿下專注的神情，她咬咬牙，繼續幫忙收集。
    "走，去茅房那邊。"紀淩塵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土。
    雲秀臉色一變："殿下，那...那地方..."
    "去就是了。"紀淩塵語氣不容置疑。
    茅房附近的氣味讓人作嘔，但紀淩塵毫不在意。他知道這種地方的硝石含量更高，質量也更好。
    果然，在茅房外牆的陰暗角落，白色的硝石結晶比剛才的更多更純。
    "殿下，奴婢實在受不了這味道..."雲秀捂著鼻子，眼淚都快出來了。
    "忍著。"紀淩塵埋頭苦幹，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麽羞恥的。前世他什麽苦沒吃過？這點算什麽。
    更多的宮人路過，看到這一幕都驚得合不攏嘴。
    "大皇子瘋了吧？竟然在茅房邊挖糞！"
    "就是啊，這還是皇子嗎？簡直比下人都不如！"
    "你們看那個丫頭，跟著一起受罪，真是倒黴！"
    這些議論聲越來越大，但紀淩塵充耳不聞。雲秀雖然羞愧難當，但看到殿下如此專注，心中竟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動。
    從前的大皇子軟弱可欺，人人都敢欺負。現在的殿下雖然在做這種"下賤"的事，但那股子堅韌不拔的勁頭，反而讓她覺得有種說不出的魅力。
    "殿下，夠了嗎？"雲秀輕聲問道。
    紀淩塵看了看收集到的硝石，點點頭："先回去。"
    回到潛龍邸，紀淩塵立刻開始提煉工作。他讓雲秀準備了幾個陶盆，清水，還有火爐。
    "殿下，您到底要做什麽啊？"雲秀實在忍不住了。
    "製冰。"紀淩塵簡單回答，開始按照記憶中的方法提煉硝石。
    先用清水溶解硝石，再過濾雜質，然後蒸發濃縮，最後結晶析出。整個過程需要極大的耐心和細心。
    雲秀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從沒見過這種奇怪的操作，但殿下做得有模有樣，仿佛真的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與此同時，關於大皇子在茅房邊"挖糞"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後宮。
    王貴妃的寢宮內，她正在梳妝，聽到這個消息後，整個人都愉快起來。
    "當真？那個紀淩塵真的在茅房邊挖糞？"王貴妃看著鏡中的自己，嘴角忍不住上揚。
    "千真萬確，奴婢親眼所見！"丫鬟繪聲繪色地描述著："那大皇子簡直瘋了，居然帶著個小丫頭在那種地方翻找什麽白色的土。"
    "好！"王貴妃拍案叫絕："這下紀淩塵算是徹底完了！皇室顏麵都被他丟盡了！"
    她心中暗爽，原本還擔心這個大皇子會成為俊智的威脅，現在看來完全是多慮了。一個在茅房邊挖糞的皇子，還能有什麽作為？
    "娘娘，聽說他還和二皇子打賭要製冰呢。"
    "製冰？"王貴妃笑得更歡了："大夏天製冰？除非天塌下來！這個蠢貨，這次死定了！"
    類似的議論在各個宮殿都在進行著。妃嬪們都等著看紀淩塵的笑話，覺得他這次必敗無疑。
    然而在皇後寢宮，夏楓雪的反應卻截然不同。
    "你確定是大皇子在收集那些白色粉末？"夏楓雪坐在妝台前，神情專注。
    "回娘娘的話，確實是大皇子。奴婢遠遠看著，他收集了很多那種東西。"侍女如實回答。
    夏楓雪黛眉微蹙，心中思緒萬千。昨夜紀淩塵說能緩解大夏旱災，今天就開始收集這些奇怪的東西，難道他真的有什麽妙計？
    "娘娘，那大皇子怕是真的瘋了，居然做這種下賤的事情。"侍女搖頭歎息。
    "住口！"夏楓雪突然冷聲喝道："不許這樣說他！"
    侍女嚇了一跳，連忙跪下："奴婢知錯！"
    夏楓雪自己也有些意外，為什麽會這樣維護紀淩塵？想到昨夜那個男人的聰慧和深沉，她心中竟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期待。
    也許，他真的能創造奇跡呢？
    "去，悄悄給大皇子送些上好的茶葉和點心。"夏楓雪吩咐道。
    "娘娘，這..."侍女有些為難。
    "去就是了！記住，不要讓人發現。"夏楓雪語氣堅決。
    侍女隻好照辦，心中卻暗暗嘀咕：娘娘怎麽對大皇子這麽上心？
    另一邊，紀淩塵的實驗還在繼續。經過大半天的努力，他終於提煉出了相對純淨的硝石。
    "殿下，接下來呢？"雲秀小心翼翼地問道。
    "現在試試能不能製冰。"紀淩塵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芒。
    他準備了一個大陶盆，裏麵放上清水，然後在外圍撒上硝石。理論上，硝石溶解時會大量吸熱，使水溫驟降，從而結冰。
    但理論是一回事，實際操作又是另一回事。第一次嚐試，水溫確實下降了，但沒有結冰。
    "怎麽回事？"紀淩塵皺眉思索，是硝石不夠純？還是用量不對？
    雲秀在一旁看得緊張興奮，她雖然不懂原理，但能感覺到殿下確實在做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殿下，奴婢相信您一定能成功的！"雲秀鼓勵道。
    紀淩塵看了她一眼，這丫頭倒是忠心。今天跟著他受了不少白眼，卻沒有半句怨言。
    "再試一次。"紀淩塵調整了配比，重新開始。
    這時，門外傳來輕柔的敲門聲。
    "殿下，有人送茶點來了。"雲秀去開門，回來時手裏端著精美的茶具和糕點。
    "誰送的？"紀淩塵隨口問道。
    "那人說是...說是皇後娘娘讓送的。"雲秀聲音有些小。
    紀淩塵手中的動作一頓，心中湧起一陣暖流。在所有人都等著看他笑話的時候，隻有夏楓雪還相信他。
    "收著吧。"紀淩塵聲音有些嘶啞。
    繼續實驗，這次他增加了硝石的用量，同時改進了操作方法。當硝石完全溶解後，陶盆中的水溫急劇下降。
    "殿下！您快看！"雲秀激動地指著盆子。
    水麵開始出現薄薄的冰片，雖然很薄，但確實是冰！
    "成功了！"紀淩塵心中狂喜，但表麵依然鎮定。這隻是初步成功，要想在三日後讓所有人信服，還需要製出更厚更完整的冰塊。
    雲秀興奮得快要跳起來："殿下，您真的製出冰來了！您真是太厲害了！"
    紀淩塵看著這個忠心耿耿的丫頭，心中有些感動。在這個人人都看不起他的地方，能有這樣一個人無條件支持他，確實不易。
    "這隻是開始。"紀淩塵收拾著實驗用具："明天我們還要繼續改進，務必要製出足夠大、足夠厚的冰塊，讓那些人刮目相看！"
    雲秀用力點頭，眼中滿是崇拜："奴婢一定全力幫助殿下！"
    夜幕降臨，潛龍邸內燈火通明。紀淩塵還在琢磨著如何改進製冰工藝，而整個後宮的妃嬪們都在等著看他的笑話。
    隻有皇後寢宮的夏楓雪，望著窗外的星空，心中滿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