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寶雞:周原殘影下的青銅回響與千峰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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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吳阿蒙。
西安,是華夏古脈的心髒。而當我繼續西行,抵達寶雞,我仿佛聽到了那一聲跳動之後的回響。沉穩、深遠,不為喧囂所動,卻在靜謐中叩問靈魂。
這是一個沒有城市繁華噪音,卻默默承擔文明重量的地方。它沒有西安的名聲,卻有周原、岐山、青銅器、渭水之源和秦嶺餘脈——這些不是名片,而是中華文明從容展開的骨架。
而我,在渭水邊、銅器旁、群山下、手工坊裏,試圖聽懂這座城市的“沉默”。
一、青銅醒夢:在周公舊地找回敬畏
我第一站便是岐山縣。
據說,岐山之麓就是當年周人立國的起點。在今日的田疇之間,掩映著一個個考古發掘點。坑淺土黃,幾名學生正拿著刷子在細細清理青銅器碎片,像在擦拭一段還未顯現的記憶。
我靠近時,一位帶隊的考古老師和我攀談:“我們挖的是文物,但更深的是‘理’。”
“什麽理?”我問。
“禮樂之理。”他看著那些斑駁器具,“周人以禮治國,青銅器就是‘禮’的載體。你看這一塊鼎足,和西周中期風格吻合,上麵還有紋路,像極了……”他頓了頓,“像極了規矩——厚重,規整,不能隨便。”
那一刻我明白,寶雞並不在展示輝煌,而是在複原秩序的起點。
我記下:
“寶雞的重,不是銅有多沉,
而是禮失之後,它還替人記得;
她的古,不是碎片的展陳,
而是一個民族在泥土中找回敬畏的姿勢。”
二、渭水再訪:源頭之清,養天地氣
從周原往南,我朝太白山方向而行,來到渭水源頭。
和在西安見到的寬廣不同,這裏的渭水,仍像孩子:清澈、狹窄、倔強地穿行在林野之間。山風帶著草木氣息拂麵,細流之上,偶有蝴蝶飛掠水麵,如詩中輕筆。
我蹲在水邊,一位放羊老人坐在我旁邊:“小夥子,這條河你從哪兒看到的?”
“從西安。”
“哦,那已經是中年的水了,鬧騰;這才是剛醒來的水。”
他笑,笑裏有些許自豪,也有一點不舍。他說小時候就喝這水長大,現在老了,喝一口,還能回夢。
我問:“你最喜歡渭水什麽?”
他想了想,緩緩說:“它從不說話,但什麽都看見了。”
我寫下:
“寶雞的水,不靠波瀾取勝,
它以靜養心,以清洗魂;
她不是名山大川的主角,
但她孕育了西周、滋養了平原、潤澤了史詩。”
三、秦嶺餘脈:在山腳下聽風寫字
第三日,我從金台區出發,徒步一段通往秦嶺的林間小道。這裏被稱為“隴山秦嶺交接帶”,天光斜照,林葉翻湧,偶見鹿蹤鳥聲,皆為生機。
我在山腰歇腳時,遇到一群寫生的孩子,帶著畫板,倚著樹畫山。
我問他們:“你們畫的是山嗎?”
一個小姑娘回我:“畫的是風,是我們聽到的風。”
另一個孩子說:“老師說,寶雞的山寫得出字。”
“什麽字?”
“禮、信、穩、遠。”
我久久無言,望著前方群山如簇,不禁輕輕念出:“山中無字,筆下有聲。”
我寫下:
“寶雞的山,不需登臨高絕,
她隻在那兒,就足夠穩妥地托住時間;
她不是風景,是地書,
寫滿大國低頭行禮的姿態。”
四、民藝與女紅:一針一線繡人間
我隨後前往陳倉區的一個非遺工作坊,那是一位名叫劉鳳英的繡娘傳承的刺繡鋪子。
她的指間穿梭飛針,一朵牡丹從綢麵緩緩盛開,仿佛真能嗅到香氣。
她告訴我:“這叫岐繡,和蘇繡、湘繡不同,我們用的是寶雞自己的棉線和染色,是山水染出的色。”
我問她一件刺繡作品要多久,她說:“一月到一年,看你想講多長的故事。”
我想起博物館裏的青銅器,也需要時間,也講故事。隻是它們用火,她用線。
我寫下:
“寶雞的線,不隻是工藝,
是山川與人心的縫合線;
一針一線之間,是歲月的波紋,
她不快,但繡得遠。”
五、夜晚的廣場與書聲:在城市邊緣點亮自己
晚上,我隨一個朋友走入寶雞主城區的清薑廣場。
這裏沒有大型演出,隻有附近居民跳舞、鍛煉、彈琴。有個孩子在讀詩,字正腔圓,念的是《詩經·周南》。
一位中年大叔在拉二胡,曲子是《秦腔慢板》,每一音都仿佛從地底拔起。
我坐在長椅上,看著這些普通的寶雞人,在沒有光環的夜晚,活得那麽安穩、那麽完整。他們不爭名,不趕風口,卻把生活過得像一首沉實的賦。
我寫下:
“寶雞的夜,不炫技,
它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如寫信;
她的城,不講極致,
卻有一種被歲月調和後的剛好。”
周原之後·地圖落筆·慶陽在望
離開寶雞那天,我在渭水西岸望著落日,腦中浮現那些古老銅器的光、秦嶺邊牧羊老人的言語、山間孩子的畫板與繡娘的指影。
寶雞不說話,它不需要。
它靠風托起周禮,用水滋養文字,以山壓住浮躁,以銅器銘刻規矩。
它是一段未完的周禮遺篇,一部仍在寫的史記草稿,一塊隱在山後的鎮紙青銅。
我翻開《地球交響曲》地圖,在陝西西部邊緣,黃土與青綠交界處鄭重落筆:
“第223章·寶雞:禮之所起,火之未熄。”
下一站,是慶陽。
我要進入那片塬上的黃土丘壑之間,去聽剪紙刀鋒之下的民意,去看紅軍曾經走過的熱土,去追問西北民風之上還有沒有那一絲“狂”字。
我收緊背包,輕聲說:
“銅火之後,風起塬上——慶陽,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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