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先動的手？自己站出來！”
    等所有小朋友在操場上排成兩排站定後，施琳琳開始發問。
    “老師！是沈非晚！是她……”又是馬向東，爭著趕緊告狀。
    “你閉嘴！聽不懂我說話嗎？”施琳琳皺著眉喊道，“我讓人站出來，是你嗎？你這麽積極的說話！”
    沈非晚往前站了一步，“老師，是我先動的手。”
    吳小花也跟著站了出來，“老師不關沈非晚的事，都是因為我……”
    “你為什麽要動手？”施琳琳看了眼吳小花，但是沒問她，而是先看向了沈非晚。
    這小姑娘可比其他那群人幹淨多了，馬向東那襯衫都成梅幹菜了，沈非晚的衣服上甚至都看不出褶皺，臉上也沒有傷。之前都沒瞧出來她是個會打架的。
    “打架總有理由吧？為什麽要打同學？”
    沈非晚站得筆直，回答得也幹脆，
    “馬向東欺負吳小花。”
    “我沒有！我又沒打她……”馬向東忙不迭的又開始叫喚了，又被施琳琳吼了回去，
    “馬向東！我叫你說話了嗎？！我的話你是不是聽不見還是聽不懂！聽不見的話我現在聯係你父母，叫他們帶你去做檢查！”
    馬向東剛才被打得渾身疼，現在還加上了委屈，冷不丁的就開始掉眼淚，嗚嗚的用手背擦著。
    “……施老師你偏心，明明是沈非晚先打的我……嗚嗚嗚——我要告訴爸爸媽媽去……”
    “你盡管去告！又不是誰會哭就誰有理！”施琳琳一點好臉色都沒給他，扭過頭來又看向吳小花，
    “他欺負你？”
    吳小花咬著牙點了點頭。
    “怎麽欺負的？”
    吳小花的眼眶裏蓄著眼淚，但是她一直忍著，這會兒也是手背一擦就當沒有。
    “他喊我全減免，還丟我橡皮。說我家那麽窮幹嘛還來上學，還說，還說……”她哽了哽，眼淚又開始往外湧，抬手一抹繼續說道，
    “還說我要是吃不起飯，他幫我去豬圈食槽裏撈一些來……”
    “靠！你家才窮得要吃豬食呢！”
    何施珍剛才打架全憑義氣，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現在猛然一聽，氣得更是火冒三丈，明明站在隊伍的最左邊，直接衝到最右邊也要去把人給錘了。
    馬向東也沒想到這人這麽虎，老師在都敢動手，一時不察，被捶得嗷嗷叫。
    最後還是施琳琳上前把人拉開的。
    施琳琳：“何施珍！你給我站回去！你還敢打架！”
    “施老師！他欺負同學！你也不管管！”何施珍被錢偉強拖著往後走，嘴裏還不忘喊著，
    “我來得及管嘛！”施琳琳也快氣瘋了，是她不想管嗎？她們給機會了嗎？她們班怎麽淨是一群莽夫？！
    施琳琳壓著性子吼道，“都給我站好了！誰再動來動去發出聲音，就給我包了班裏一個月的衛生值日！”
    終於，操場上安靜了下來，施琳琳咽下一口老血，把話題回到剛才。
    “馬向東你給我出來！”
    馬向東癟著嘴抹著眼淚一瘸一拐的往前走，本次群架裏，受傷最嚴重的就是他了，和沈非晚形成了明顯的對比。
    “施老師……我沒有欺負她……”
    施琳琳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剛才吳小花說的話，是你說的嗎？”
    “嗚嗚嗚——我就是跟她開個玩笑……”
    “我問你說沒說！”施琳琳真的發飆了，音調也高了好幾層次。
    操場那頭還有兩個上體育課的班級，被他們這頭的動靜吸引得頻頻回頭，連體育老師都忍不住往這裏看了好幾眼。
    施琳琳叉著腰瞪著馬向東，“我問你話呢！剛才不讓你說話的時候說得那麽起勁，怎麽？現在啞巴了？是不是你說的！”
    馬向東現在是真的怕了，抽噎的厲害，“是……”
    施琳琳不說話，就這麽盯著他，盯得他的腿都開始打顫，
    “我，我就是，就是跟她開個玩笑……我不是故意的……”
    “她笑了嗎？”施琳琳問。
    馬向東一個勁的抹眼淚不說話。
    “我問你吳小花笑了沒有！”
    他趕緊搖頭。
    “她沒笑那叫什麽玩笑！”施琳琳罵道，“你哭什麽哭！吳小花都沒哭呢！你先在那裏哭那麽起勁幹嘛？你是不是以為哭了這事兒你就沒錯了？你在做什麽夢呢！”
    施琳琳抬起頭又看向了其他人，“你們誰跟馬向東一樣都說這種話了？”
    當然沒有人站出來，”
    沒關係，沈非晚會點，也不管人家有沒有喊，反正剛才幫馬向東一起打架的她都指了出來。
    “張友民，王慶超，劉偉……”
    被點到名字的都哭喪著臉被拉出了隊伍，和馬向東站在了一起。
    施琳琳繞著他們走了好幾圈，看哭了好幾個膽小的。
    “現在知道哭了？剛才打架的時候不是都很英雄嗎？”施琳琳嘲諷著，站在了所有人的麵前，表情極其嚴肅的看著所有人。
    “誰告訴你們全減免是因為家裏窮的？”
    “吳小花的父親，是為了保衛鋼鐵廠保衛國有資產犧牲的！他是鋼鐵廠的英雄！吳小花是英雄的子女！”
    “鋼鐵廠是有義務照顧英雄家庭的！所以英雄的子女在廠裏讀書是不需要錢的！”
    “她的爸爸曾經也和你們的父母一起在廠裏工作，是一起為祖國做出貢獻的戰友！你們的父母知道你們在學校這麽欺負他的孩子嗎！”
    “這要是在部隊！你們就是在欺負烈士遺孤！你們的父母都要受處分的知不知道！”
    “……”
    施琳琳的罵聲響破了整個操場，和馬向東站在一起的那群孩子都被罵哭了，關鍵是施琳琳罵完也沒解氣，點著名說讓他們放學別走，她要通知家長來領人。
    這下這幫孩子們哭得更響了。
    吳小花也在哭，她忍了好幾天的眼淚，終於還是在操場上掉了下來。
    爸爸走的時候，她還太小，都不記得自己爸爸長什麽樣了，甚至有好幾次，她還會在心裏埋怨上兩句，為什麽爸爸就這麽走了，害的她和媽媽都這麽想他。
    尤其是今天，她特別的想他的爸爸。
    她不想爸爸當什麽英雄，她隻想他當自己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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