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把他們仨趕出去後，章朝瑩在廚房裏也沒能安安靜靜的炒菜。
    鄰居們都在七嘴八舌的和她搭著話，
    什麽“章老師，你家兒子真有出息，都能被首都那邊看上。”
    什麽“章老師你那個外孫女看不出來這麽聰明的啊，這父母聰明，孩子果然都不會差，以後你們家又要出大人物了……”
    ……
    許玉枝和沈瑞生進來的時候，她直接一人塞了一盤菜給她們，“炒好了，你倆端上去。”
    切斷了那些人還想打聽的話頭。
    對於章朝瑩來說，孩子怎麽樣都行，隻要都平平安安的。她甚至都沒問許玉枝，她們爭吵的結果是什麽。
    曾經她也是那個替孩子做決定的母親，現在，她尊重他們所有的選擇。
    就是沈非晚沒那麽好過了。
    許頤安去找許玉枝後，她就被不信邪的許篤正拉著開始刷他四年級的作業。
    梁芳棟在收拾完東西出房間的時候，又被許佑安抱著腿告知了丈夫剛才考校出一個天才的事情。
    她也興致勃勃的開始給沈非晚出題。
    好不容易許玉枝上樓了，告訴她自己已經幫她拒絕了舅舅的天才培養計劃，她可以安安穩穩的度過童年後。
    才鬆了一口氣，結果吃飯的時候，還要被舅舅舅媽一眼一眼的偷看著。
    她心好累啊。
    這倆人啥時候去滬市？
    但其實許頤安已經被許玉枝說服了，放棄了自己原本的想法，現在隻是單純的羨慕。
    羨慕這孩子不是自家的。
    今天許玉枝他們倒是沒有再在這裏過夜，吃完飯又摸著黑開車回了越州。明天還要上班上學，房間就三個，不如讓給許頤安夫妻倆，大家都能睡得舒服點。
    最主要的是，沈非晚一直在嘀咕，舅舅看她的眼神好像人販子。
    她覺得還是回家安全些。
    許頤安是真有些舍不得這個外甥女，他趕在他們一家三口走之前，還給列了張單子出來，塞給沈非晚。
    “對你來說現在學校的課程肯定太簡單了，我給你寫了不少書，你到時候可以試著看看。”
    其實這些書原本的許家都有，隻是那年都被燒幹淨了。
    “越州要是找不到的話，我到時候去滬市了，能幫你找到的就都給你寄過來，多看點書，總歸是有益處的。”
    沈非晚打開紙一看，《代數》、《平麵幾何》、《簡單物理》、《化學入門》……
    都是讓人兩眼一黑的程度。
    沈非晚很想把書單還給許頤安，但最後還是折好放進了自己口袋裏。
    “好的，舅舅，我會好好學習的。”
    看她心情吧。
    許頤安和梁芳棟在省城住了一周，與父母重溫了一下親情，又指點了一下兩個孩子的課業。
    最後，許頤安還是明確的表示自己要死在南方的潮濕中，不去首都；也確認了自家那兩個孩子能按著學校教學進度就不錯了，萬萬成不了天才。
    三方都不是很愉快，夫妻倆便決定動身去滬市報到了。
    至於那倆小的，許頤安很無賴的表示，暫時還是要繼續麻煩父母了。
    “我倆到時候不僅要搞實驗還要教書，肯定沒空管他們。媽，還是要麻煩一下你了。”
    章朝瑩：……
    “您放心，到時候工資發了，我們就給自己留個生活費，剩下的全寄過來。”
    章朝瑩：……
    不過這本來也在她的預料之內。這倆人本來就都是事業第一的人，孩子跟過去八成也就是讓篤正照顧佑安，還不如留在她這裏。
    “你到時候記得把欠你妹妹的錢還了。”
    “那肯定不會忘記的！”
    他倆回滬市後，那邊馬上就給安排了住處，三天內回去上班，兩周內安排給補發了之前的工資。
    許頤安第一時間就把錢分別打給了章朝瑩和許玉枝。
    許玉枝這邊跟著送來的還有一封信和一套書。
    對，是一套。《數理化自學叢書》。
    《代數》四冊、《平麵幾何》二冊、《立體幾何》一冊、《平麵解析幾何》一冊、《三角》一冊、《物理》四冊、《化學》四冊，一共17本。
    許頤安說這套書現在可難搶了，但凡你手上有一本，都能受到周圍二公裏內所有準備高考的學生們追捧，借閱的、手抄的、刻蠟版油印、廢品站裏淘書，大家都跟瘋了一樣。
    他這套是托了關係從印刷廠那邊搶來的，外麵根本買不到了。
    他希望沈非晚可以好好看，別辜負了自己的良苦用心。
    沈非晚真是感動到想哭，想給她舅當麵表演一個以頭搶地。
    “……還真不如給高考生……”
    許玉枝點了點她的腦袋，“這話可別在你舅舅麵前說，他也是好心。”
    “我知道……”沈非晚撇了撇嘴，把書搬到了書架上，“我有空會看的。”
    就當提前複習備戰高考了。
    受寒潮影響，今年的冬天特別冷，可以說是前後幾十年最冷的一年。
    除了08年那年的雪災，沈非晚活到現在還是第一次見那麽大的雪，也是第一次在江南水鄉看到湖麵結冰。
    不是那種跟紙片一樣薄薄的一層，而是厚到能站人滑冰的那種。聽說省城秋湖那邊，都有人把自行車騎上去了。
    南方人對這種冰天雪地的場景都特別稀罕，就算是路過，也得上去滑一腳，這兩天醫院骨折的病人都多了不少。
    高考就是在這麽冷的冬天裏開始的。
    這事兒本來跟他們小學生是沒關係的，但是那幾天，學校給他們都放假了。
    因為要借場地給高考生。
    高考要考三天，除了原本就休息的周日外，他們又多了兩天假期。
    這讓小學生們都很興奮。
    “星星！小花！走！我們去人民公園打雪仗了！”何施珍手裏握著一根冰棱子跑到二號巷裏來，嘴裏還一直喊著朋友的名字。
    “人民公園？”沈非晚手裏還抱著一本代數，從窗戶口探出腦袋來往下望。
    “對啊！劉建華他們都去人民公園了！那邊湖裏結冰最厚！錢叔叔給我們弄了塊木板，釘了毛竹和繩子，可以坐在上麵，讓錢偉強拉我們！去不去！”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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