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機場的航站樓出口，這次來接江衛國的是蜀飛的一位姓鄭的副廠長。
    可別小看這位蜀飛的副廠長，實際級別也是高得嚇人，若是放到地方上的話，不說是封疆大吏也絕對算得上是一方大員。
    兩個人的年齡差距較大，鄭廠長又是派頭十足，不過他卻將姿態放的極低，對江衛國的到來表現出了最熱烈的歡迎。
    如今江衛國這三個字在軍工高層內部絕對算得上是一塊金字招牌，隻要有他參與的項目，絕對是高端局中的一員。
    君不見當初的975廠，就因為江衛國的一款衛士火箭炮和多種火箭彈，讓廠裏賺的那叫一個盆滿缽滿，曲廠長走到哪裏都是人人羨慕的存在。
    究其原因不過就是初出茅廬的江衛國臨時起意之選，結果那麽大的一張純肉餡餅就吧唧一下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現在那個老貨見到誰都挺著腰杆子，聲稱自己廠可是賺美刀的龍頭單位，那囂張的模樣隻是看著就讓人拳頭直癢癢。
    至於隔壁的山城汽車廠就更不用說，現在他們的工人不但不分節假日的三班倒，而且又增加了五條生產線，可即便是這樣他們生產的汽車仍舊供不應求。
    現在想要獲得窮奇和白澤的特供版本更必須向上級領導部門打報告，即便得到了審批名額，想要拿到現車也得半年以後才有可能。
    國慶發福利的時候，他們廠每名職工都分了一條豬後腿，沒看到那些工人扛著豬腿招搖過市的模樣就不會明白汽車廠的職工到底有多囂張。
    自己飛機廠的職工每當議論起這件事的時候無不是羨慕不已，就差沒指著廠領導的鼻子罵無能了，如此差距讓自己這個當廠長的情何以堪？
    他們能混到如此地位，甚至穩壓已經和大眾集團簽訂普桑國產化的魔都汽車廠一頭，其根本原因還不是江衛國給他們帶來的底氣？
    如今這位大神終於到了自己的地盤上，自己必須展現出最大的熱情掃榻以待。
    看來接自己的車是一輛黑色的高配版窮奇，江衛國不由就是微微一笑，在鄭廠長的邀請下上了車。
    一路下來兩人相談甚歡，鄭廠長的交流水平甚至讓江衛國懷疑他拋出的話題是否提前做了預案，不然怎麽會讓氣氛如何和諧，沒有片刻的冷場時間。
    在後世的時候他就聽過這麽一個說法，懂得交流的人會把對方給聊嗨，不懂交流的人隻會把自己聊爽。
    當然了，這與毫無技術含量的逢迎拍馬無關，若是那樣的話，這句話也不會讓他記下了。
    眼看行程已經過了大半，鄭廠長總於開口問道：“江總，聽說山城汽車廠裏的那台四軸聯動數控加工中心是您配合工業部組織研發的？”
    江衛國不明白他怎麽會突然問起這個，不過還是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到了他這種級別，隻要打聽一下就能確定，自己著實沒有什麽隱瞞的必要。
    而且他能問出這種話，想必心中早已有了確切的答案。
    鄭廠長帶上一種糾結的神情說道：“江總，我這個人就是個直腸子，如果有什麽不妥的地方您可千萬別介意。”
    江衛國不明白他這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隻能疑惑的靜待他繼續。
    “江總，您也知道我們單位所需的飛機零件結構普遍複雜，而且對材料和精度要求極高，想要加工出複雜的零部件，隻能依靠那台四軸數控加工中心。”
    “而那東西現在西南地區隻有汽車廠才有，我們想要加工零部件必須得提前向他們申請，並等待他們的具體時間安排。”
    “您說我一個飛機廠，結果卻要去求他們汽車廠加工零件，這真的合適嗎？”
    “這要是被那些同行聽到了，還不知道得怎麽笑我們蜀飛呢。”
    看他流露出那副鬱悶致死的神情江衛國也覺得好笑，看來這位鄭廠長果然是有兩把刷子的，最起碼感染力十足，這番話聽得連自己都替他們感到委屈。
    “既然如此，你們廠也可以向上麵申請加工中心的配備名額啊。”
    鄭廠長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道：“我們申請了，可卻被上麵駁回來了。”
    “上麵說我們用到加工中心的機會不多，完全可以和山城汽車廠協調共用。”
    “如今需要加工中心的地方太多，一個地區能配備一套就不錯了，有些地區甚至連一台都沒有，上麵必須得保證分配均衡。”
    “話雖然是這麽個話，但地區的發展和功能性能一概而論嗎？”
    “我們也想盡了辦法打算再爭取一下，可結果卻不盡如人意。”
    看江衛國仍舊坐在那裏裝傻，鄭廠長索性也就敞開天窗說亮話。
    “知道江總您和徐部長熟悉，再加上那台加工中心還是你研發的，您看能不能考慮到我們廠的實際困難，幫我們周旋一二？”
    江衛國笑著說道：“站在領導那樣的高度，自然有他們的考量，更有他們的難處，在這種問題上我這個隻懂搞技術的確實不方便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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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次新型殲擊機項目落戶貴廠，如果飛機研發工作順利的話，待到進入整機測試階段你們再提出申請，想必上麵也就再沒有駁回的理由了。”
    原本以為江衛國年輕，即便技術能力再強，也不可能強的麵麵俱到，自己隻要多說些好話，他或許就會應下了自己的要求。
    誰知道這位說話也是滴水不漏，官腔打的功力十足，這話說了和沒說有什麽區別？
    他在飛機廠幹了大半輩子工作，自然清楚一款新型飛機從立項到進入實測階段需要多長的周期。
    且不說那個時候上麵會不會答應，即便他們答應下來，那也是幾年之後的事兒了，難道老子還要被其它兄弟單位嘲笑好幾年？
    好在他也並沒有徹底把話說死，人家的潛意識就是說如果工廠積極配合研發組的工作，盡量縮短飛機的研發周期，或許就能提前些獲得加工中心的審批。
    難怪他能搞出那麽多的好東西呢，簡直長了八百個心眼子。
    看江衛國還是那副溫潤如玉的態度，鄭廠長不由在心中暗自歎氣，最煩和這些高級知識分子打交道，不但軟硬不吃還總能堵得人無話可說。
    你這樣顯得老子很無能好不啦。
    到了蜀飛之後，江衛國終於見到了負責這次飛機研發的宋總。
    如今天氣已經逐漸轉涼，大家也都穿上了稍微厚一些的外套。
    江衛國的眼神總在他的領口處逡巡，很想知道他的那件背心是否仍有破洞。
    好在宋總是個極為純粹的人，根本就不在乎江衛國那探究的眼神，亦或是即便知道了他心裏的那點惡趣味，也會大度的給他解釋一句：衣服嘛，蔽體遮羞而。
    他對江衛國的熱情就顯得要真誠得太多，那種不在乎年紀的折節下交單純是出於同行之間的欣賞。
    當他聽說無論碳纖維材料、固體火箭推進器，還是已經在天上閃耀的北鬥都出自江衛國這個年輕人的手筆，他就非常想見一下這位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
    在聽說了他已經開始涉足飛機發動機領域之後，便立刻讓空軍那邊幫著詢問一下項目的研究進度情況。
    誰能想到自己不過就是抱著打聽一下的心理，結果江衛國居然給了自己一個如此巨大的驚喜。
    雖然他還不知道江衛國設計的發動機性能如何，但若是在現有發送機的基礎上提升有限的話，想必以他的工作強度也不會有這次的川渝之行。
    理工男的世界就這麽簡單，沒有那麽多的客套話，更不屑所謂的花花轎子，有的隻是冰冷冷的技術數據和天馬行空的奇思妙想。
    當江衛國把太行發動機的各項技術指標擺在宋總麵前的時候，他摘下眼睛狠力的擦拭了幾下，帶上後又從頭到尾的仔細看了一遍。
    一再確認上麵的數值之後，他仍舊不可置信的問道：“江總，這些數據都是經過實驗測試的？”
    對於他的驚訝江衛國毫不驚訝，國家缺乏發送機技術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還有些促狹的直接說咱們的航天工業患有嚴重的心髒病。
    這台發動機別說是放在國內，即便是放到鷹醬那邊，也絕對是頂級的存在，而且在某些方麵比他們還要強上一些。
    要不是如今的抗壓耐溫材料和電控係統條件不允許，那江衛國拿出來的數據可就不知會讓宋總感到驚訝，而是直接讓他受到驚嚇了。
    江衛國笑著說道：“宋總，您可別叫我江總了，我這小小年紀的可承擔不起。”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直接叫我小江，或者是衛國都可以。”
    此刻的宋總可沒心情在這種細枝末節上糾結，他就那麽熱切的注視著江衛國，想要在他嘴裏聽到自己最期待的答案。
    江衛國也沒有多做解釋，直接拿起粉筆，在黑板上畫起了太行發動機的結構，闡明各項技術的理論基礎，從根本上解答太行發動機達成這樣高性能的理論依托。
    兩個人一個講起勁兒，一個聽得認真，要不是馬上就過了晚餐時間，被過來提醒他們用餐的人打斷，還不知道要聊到什麽時候呢。
    第二天，宋總便組織項目組的所有人員開會，而這場會議一開就開了三天。
    沒辦法，畢竟飛機是一個整體，所有零組件都不是獨立存在的。
    講到發動機，不可避免的就要牽扯到飛控係統，涉及到飛控係統，如何與北鬥係統交互的通訊導航係統也要參與其中。
    那麽導航係統需要儀表係統做出迅速反應，這一切都需要電控係統作為能源的保障，而大容量電池的設計改造也是避免不了的難題。
    能夠參與這個項目的人哪個不是各領域的精英？
    原本以為江衛國即便有本事，也隻是存在於發動機領域。
    沒想到這位比他們都要年輕得多的中科院研究員竟然是位真大佬，他提出的構想有些根本就不在自己的知識體係之內。
    於是下麵的與會人員由最開始的漫不經心，逐漸轉變為認真聽講。
    到了下午的時候，無關講述的問題是否為自己的專業，所有人都開始在筆記本上奮筆疾書了起來。
    如果江衛國口中的飛機能在自己手中誕生的話，他們這輩子也就算是再無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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