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早就準備好了，從破舊的布包裏倒出些綠色的藥汁，塗抹在薑挽月的臉上。
    “乖，別動，隻有把你扮醜了，才安全。”
    薑挽月眨了眨眼睛。
    她很想知道，這麽爛好心，這幫子人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被老婆婆拽起來，她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
    正好她也吃的差不多了，還剩下兩條烤魚，散發著孜然的焦香味。
    老婆婆趕緊吩咐隊伍裏的漢子們把火給滅了。
    “這天幹物燥的，別失了火，采蜜的時候一點火星子都不能留下。”
    “知道了阿婆。”
    他們麻溜的把所有火星子都撲滅了，忍不住偷看薑挽月。
    “俺的娘嘞，這姑娘長得可真好看，天仙下凡似的，可惜是個啞巴，也不知道是怎麽活到現在，可憐見的。”
    “小姑娘別怕，跟著我們，會有人欺負你的。”
    說話的功夫，偷偷瞄向她手中的烤魚，饞的直咽口水。
    這小姑娘臉上身上都特別幹淨整潔，細皮嫩肉。
    “俺看著像是大戶人家走丟的，穿的這麽幹淨，小姑娘，你能帶俺們去找水源嗎？”
    薑挽月沒吭聲，轉身離開。
    被阿婆一把拽住，死死攥著她的手腕。
    手指著身後的方向：“那裏可不興去，有死人，很多很多死人，跟我們下山。”
    就這樣，被拽著走了。
    隊伍中好多人聞到烤魚香味，饞的他們頻頻望過來，卻沒有一個伸手要的。
    阿婆從破包袱裏找到一塊油布，髒兮兮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存的。
    “來，把這兩條魚給包上，香味就飄不出去了。”
    認真仔細的包好之後，還給了薑挽月。
    魚肉的香味，會讓隊伍中急得人心潰散，也會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薑挽月一句話都沒說，也沒伸手，包裹著烤魚的油脂掉在地上。
    老婆婆心疼的拿起來在懷裏擦了擦。
    “這孩子，怎麽有點傻不愣登的？快揣懷裏，再不拿著，俺可就給吃了。”
    說著裝作要吃的樣子。
    結果香味太濃，差點真的吃了，一咬牙一跺腳，趕緊塞進她的懷裏。
    “快快收起來。”
    不說別人，她老婆子自己都快要忍不住了，好想搶。
    反而又看到這小姑娘可憐巴巴的樣子，頓時心軟了。
    薑挽月…
    她可憐巴巴？
    “這魚給你了。”
    剛好這兩條這剛開始烤糊的被扔在一邊，她不愛吃。
    眾人腳步一頓，所有目光都看向她。
    “你會說話？”
    “我有說自己是啞巴嗎。”
    額…幾個人麵麵相覷，確實沒說過。
    中年漢子撓了撓他的禿頭，一臉憨笑。
    “嗬嗬嗬，是俺們誤會了，快走吧。”
    一個10多歲的小姑娘舔了舔嘴唇，不好意思的開口。
    “那個，你剛才說這魚…”
    “送給老婆婆了。”
    老婆子趕緊擺手：“這麽重要的食物給俺可不行，未來的路長著呢。”
    那小姑娘卻一點的渴望：“阿奶，小弟弟快要餓死了。”
    她身上還背著個孩子，臉色發白，有氣無力，看樣子是餓的。
    老婆婆看著自己的孫子，心突突的疼。
    薑挽月二話不說，從袖口裏拿出一根剝了皮的火腿腸，還有一瓶牛奶。
    “吃了它就不餓了。”
    小孩四五歲，睜著懵懂的眼睛，虛弱的看著她。
    “大姐姐，你是玉皇大帝派來的仙女嗎？”
    薑挽月雙眼彎彎。
    “對，我可是仙女，給你吃好吃的，以後長命百歲。”
    小家夥笑的眼睛彎彎：“謝謝仙女姐姐。”
    剛咬一口火腿腸，那種說不出的香味在口中彌漫，差點把舌頭吞進去。
    小家夥眼睛一亮，眼淚汪汪。
    “好吃，真好吃，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肯定是仙女姐姐從天上帶來的。”
    薑挽月笑的見牙不見眼，小家夥真會說話。
    終於有人不喊她女鬼了。
    小孩又忍不住咬了一口，舔了舔舌頭，把還剩下半截的火腿腸放在背著他的姐姐的唇邊。
    “姐，快吃，可好吃了。”
    小姑娘輕輕舔了一下：“嗯，好吃，弟弟吃完有力氣就能下來走路了。”
    就是舔的那一下子，讓小姑娘意猶未盡，又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好香啊。
    薑挽月很難得的好心又他們幾根。
    老婆婆眼淚汪汪就要給薑挽月下跪磕頭，這可把人給嚇一跳。
    蹦跳著到一邊：“別，我可受不起。”
    她也知道這樣不好，和他一個農村老婦人，不知道該如何感謝。
    “丫頭，你救了我孫子一條命，以後，老婆子，這條命就是你的。”
    她僵硬的笑了兩下。
    在災荒的年間，一個餅子都能換一條人命，絕對不是虛言。
    一路下了山。
    老婆子最終把手裏的兩條魚分給大家夥一人一小口。
    自己倒是一點沒吃。
    都是苦命娃，有的孩子甚至連出生都沒有嚐過肉的味道。
    雖說隻是一小口，大家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徹底在心裏接納了她的加入。
    與此同時，他們心中也暗暗覺得這小姑娘是個傻的，這麽珍貴的食物都能拿出來分享。
    以前也不知道被別人騙了多少。
    現在加入他們的隊伍了，以後誰敢騙這憨憨的小姑娘，他們第一個不同意。
    剛才在山上還能看到一些綠色，盡管葉片都被太陽曬得蔫巴巴的卷邊了。
    直到下山之後，到處一片荒蕪。
    路邊的草都被曬得發黃，地麵幹裂。
    一滴水都看不見。
    渴的嘴皮發幹，多說一句話，都是在浪費體力。
    看著一望無際的荒蕪，大家原本期待的臉上，透露出絕望。
    “這…這可怎麽活喲。”
    另外一個老太太哭嚎著昏死過去。
    “老姐姐，老姐姐…”
    老婆婆不停晃動著她，始終沒有反應。
    薑挽月一看：“沒事，中暑了。”
    拿出一片解暑的藥兌著水喂進嘴裏。
    “大約十裏地外有一處水源，大家先忍忍，我這水囊裏的水也不多，就分著每人兩口吧。”
    她不認為自己是好人，救人看心情。
    這支隊伍裏的逃荒者還不壞，可以救。
    眾人驚訝，感動的要流淚。
    小姑娘人也太好了吧，救命水也能拿出來分享？